没过多久,就连这些贴身衣服上林舒的气味,都淡了,直到渐渐消失。
巨狼像发了疯一样满山的跑,可是无论到哪里,都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那人的气味了。
最后,巨狼独自登上雪山那处断崖,山洪造成的洪水早已退去,裸露出斑驳的岩石,因为被炸药炸过,石台已经断裂了,仅剩一小处落脚的地方。
狼仰着头,喉咙间发出深长的兽嗥声。
它在断崖上驻足了很久,他朝下望去,而后,顷刻间,巨狼从断崖一跃而下,如同想再次从这里追赶上什么人……
晨昏交替,夜凉如水。
断崖底,雪水汇聚而成的冷潭中,一个男人在潭底脱身而出。
他□□着身躯,浑身水光,长发湿漉漉的粘在坚实的背脊上,最后渐渐在寒夜中结上霜花与冰凌。
可是男人却毫不在乎,他就这么站在冷潭中,抬头,一双眼眸默默的看着群山与明月。
清晨,东山中的这个小村镇静悄悄的还在休憩,但是一个男人兀自从原野而来,他乌黑的长发甚至结着冰霜,像是刚从冰山上苏醒。
这人正是在雪潭中站了一夜的昆吾,昆吾一言不发的回到那个家里。没有人发现他,他进门,看着已经空无一物,只剩在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弓的房间。
他缓缓在坐在小榻上,等着日出。
随着晨光温柔的洒进窗台,屋外渐渐热闹起来。昆吾终于起身,往张玉良家走去。
他一出屋,街上的人都震惊异常,大家根本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族长到底是怎么变回人躯的,毕竟,这是很艰难的事情。
张玉良听到消息,赶紧出门,正好碰到已经站在门口的昆吾。
族人们都围在昆吾身边,昆吾看着张玉良,他像是主意已定,于是缓缓的开口,声音很哑,昆吾只说了一句。
“我要出东山。”
张玉良一愣,然后就红着眼睛很欣慰的点头,“合该如此。”
周围的族人也挺高兴,有赶紧回家给昆吾准备干粮的,还有去给做衣服的。阿勒通过书籍稍微懂些外边的世界,他赶紧回屋,翻箱倒柜的从张玉良的白玉盒子里拿出好些银元、铜元来。
本来想给张玉良留点,但是一想,穷家富路么,外头干什么不得花钱啊,所以就大手一捞,把箱子划拉了个干净,全给昆吾装包袱里了。
于是,整个族中,都开始为昆吾出山做准备,甚至几家一起给昆吾赶制了他们在庆典中才会穿的传统服饰,非常的隆重。镶嵌着鹿角的帽子,最珍贵柔顺兽皮缝制的高高毛靴,挂着宝石的毛皮坎肩。
昆吾也给狼王交代了些自己不在时要注意的事,还让摩厍如果有什么大事解决不了,可以在狼巢下呼唤狼王,甚至他还去了那只老虎所在的雪峰里。
张玉良则不放心的嘱咐昆吾,说,出了东山,往西边方向走,要坐一种叫火车的东西,不过要用银元来买票,不买车票
不让坐车。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多加钱,外边的人喜欢钱……
诸此种种。
等昆吾真正出山那天,赶制的一身衣服才做好,并给昆吾穿上了,很合适,大家还嘱咐他,这是可以在非常隆重的场合穿的衣服。
昆吾点头。
众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昆吾也在祭台摘下一枚藤根,在进雾之前吃了。
随后,他凝眸望着汹涌翻滚的大雾,果断的踏步迈进……
“术”是很难学,也很难用,它由不同的真言组成,可以视为一种万物规则。
在上古时期,外人也称之为“神术”。
不过,一切都随着狼神族圣山的封闭而渐渐没落,直到昆吾这一支遗落在圣山外,仅存的狼神后裔的先祖自行成年,并由他的后代,进入了圣山,取出了已经不太完整的“术”后,这一种手段才又被狼神族重新掌握。
这一种族,只要成年之后,就能天生通晓真言,但是通过真言使用“术”,就很难了。况且,昆吾其实并没有完全化身。
而且大雾的“术”太过复杂,他费尽心力的钻研,也只掌握了些皮毛。
昆吾自己也知道艰难,所以想要通过由“术”重新制定了规则的雾林,他也只有一个办法。
他一进大雾,就已经听到了渐渐朝他聚拢而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昆吾本要先动手,但是看着自己身上,就一顿。
这是要见林舒穿的衣服。
于是他把这一身都换了下来,好好的放进了包袱里,然后只穿着一条长裤,光裸的臂膀,朝声音的来处极速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