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大马金刀地坐下,将笔墨纸砚挪过来,睨了她一眼。
“愣着干什么?还用本皇子教你如何记录?”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好心让她留下听消息的,就是想要奴役她。
沈初撇撇嘴,在他旁边坐下。
如此一来,她不可避免地与老大夫来了个面对面。
老大夫恰好在这时抬头看了过来。
她身子顿时崩紧了,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各种应对之词。
谁知道老大夫只是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眼就开始禀报。
她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辨认了一夜药材,老大夫已经顶不住了。
“惠民药局共查获假乌头一千斤,半夏六百斤,贝母五百四十斤.....这些药都是未经炮制,或者炮制不得法的。
有的药材炮制不好,比如乌头是有毒的,其余药材药效甚微,根本起不到相应的治疗作用。”
孙严道:“属下昨夜审了在城南贩卖药材的三角眼,他说药材是他家里的亲戚种的,他不知道没炮制好。
属下觉得不是实话,但刑具都用遍了,他还是一口咬定这个说法。”
“呵,倒是块硬骨头。”裴渊点了点头,“知道了,退下吧。”
老大夫如遇大赦,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就要离开。
裴渊冷哼,“以后若是再敢卖假药害人,可不会有将功赎罪的机会了。”
老大夫吓得一激灵,连忙保证再也不敢了。
人生唯一的一次卖假药就招惹上了六殿下和飞鹰卫,他这辈子都不敢了。
回去就收拾行李带着孽子回老家去。
老大夫抹着汗小心翼翼地退去,走到门口时,忍不住抬了下头,恰好与沈初四目相对。
他愣了下,小沈大人的眼睛好像那日蒙面找他看诊的夫人啊。
两人不会是亲戚吧?
他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细看一眼,沈初却已经低下了头。
“还不走?辨认草药没看够?”孙严不解地问。
老大夫想起昨夜的痛苦遭遇,顿时面无人色。
管他像不像呢,他就是个小老百姓,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久。
老大夫麻溜地跑了。
听到老大夫离开的脚步声,沈初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她转头问裴渊连夜审犯人的结果,“惠民药局的王提点和司药大人什么也没招吗?”
裴渊摇头,“没等到飞鹰卫上门拿人,王提点就在家里悬梁自尽了,至于副提点,司药他们,只见过三角眼,三角眼背后的人,他们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唯一知道幕后之人的王提点死了,线索断了!
沈初摩挲着毛笔,若有所思,“惠民药局受太医院管辖,虽说收息市药,但也要报备太医院。
成千上万斤药材呀,若没有权势更高的人允许,王提点没有胆子做这么大的事。”
裴渊不置可否,“所以你认为幕后之人是谁?”
沈初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突然间目光一亮,“或许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哦?说来听听。”裴渊饶有兴趣地看过来,目光落在她脸上,突然笑了。
沈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殿下笑什么?”
裴渊伸手指了指脸颊,“小狐狸变成小花猫了。”
沈初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她脸上定然是沾染墨汁了。
她连忙丢开笔,伸手抹了一把脸颊。
谁料她手上竟然也沾了墨汁,这一抹不但没擦掉原来的墨汁,反而又在唇角多了一块。
裴渊嘴角扬得更高了。
看他这样,沈初瞬间猜到了怎么回事,“殿下能不能别笑了,快帮我看看墨汁都在哪里?”
裴渊见他又急又气,用手背不停地蹭着脸。
他的皮肤白皙,没蹭几下皮肤就红了。
“这里。”他有些看不下去了,摸出手帕直接擦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