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从里间传来一声响,听起来像是某位女士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不小心动了下脚的朱迪顿时“啧”了声,实在是不能怪她,她来这家酒店里参加为期七天的行业培训,趁着还没上课时来趟洗手间,哪里会知道误听到了这么重要的一条消息。
期间,她曾经下意识地举起手机,打算将范慈恩和程文的对话全都记录下来,只是后来她放弃了。
过年的花灯节上,朱迪被人不小心撞伤了,还是范慈恩等人将她送入医院治疗的,她虽然一向看不惯对方,却不能够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她便继续待在里边,打算等两人谈完事情后,再出去,避免几人尴尬。
谁知道范慈恩和程文在这里边像是在演话剧,好半天了都没有要离开的架势,反倒是她站在里边,这腿脚都快麻了,小心翼翼地挪动了几下,就发出了声响。
“你先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威胁人。”范慈恩意识到了里间还有旁人在,赶紧让程文站起来,免得继续丢人现眼。
她则是来到里边,敲了敲刚才发出声响的门,“出来吧,我们都听见你在里边了。”
朱迪忙用衬衫挡住半边脸,然后又把头发弄乱了些,试图遮挡住自己的脸,避免被人认出来,她狠心打开门,正准备往外窜去,却被人拽住了手臂。
“不是我,不是我……”
范慈恩颇为无语,她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再加上里间的隔板上还悬挂着她的手提包,便打算提醒她一下,谁知道这人的心理素质竟然如此差,不打自招了。
“朱迪,你的包落下了。”
用手拼命捂脸的某人,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下,果真没带上,她赶紧回去取了下来,打算离开。
程文当着别人面出了丑,面子上一时过意不去,想着反正都丢了脸,总不能什么都得不到,至少要帮张易拿到范慈恩的和解书,否则到时候就真的只有去看守所待上几日了。
“范师妹,正好趁着你朋友也在,咱们就把和解书签了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到时候我多买几本你的书,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通过刚才偷听到的对话,朱迪知道是这个叫做程文的人做了不好的事情,如今惹上了官方的人,急需要得到范慈恩的谅解。对方急迫的心情可以理解,毕竟对于一个应届生而言,谁也不希望自己身上多了一个犯罪记录,可是朱迪觉得道德绑架并不妥当,至少对于她而言,她只会更加反感,巴不得对方再蹲几天监狱,哪里还会签什么和解书。
除非对方愿意拿出高额赔偿,或许还会考虑一下。
但这条规则对于家里有钱的范慈恩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能性,论钱,范家的家产如此丰厚,只要她范慈恩不想不开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她这一生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朱迪莫名地很想笑,她背过身子,揉了揉眼睛,克制住自己在这个场景下不该有的反应。
也不知道这个朱迪是不是上次撞伤了脑袋,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的……范慈恩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才扶额道:“没办法一笔勾销,你男朋友在我们特意召开的新书发布会上报警,声称是我们偷盗了他的传家之宝,这就是赤裸裸地冲着想送我们入监狱的想法来的,我们只是以此之道还彼之身罢了。”
“我觉得范慈恩说得没错,你还是趁着有时间,给你男朋友买几件换洗衣服,别到时候抓进去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朱迪擅长落井下石,她吐槽了一番后,直接推着范慈恩的轮椅就往外走去,半点儿不顾程文在后面发疯似的辱骂。
走廊上,朱迪左右观望见没有其他人,才开口道:“什么新书发布会,你们出书了?”
作为美术生,她和指导老师共同创作的某幅作品,有幸被收录进了某本绘画辑录,还没有单独地出版一本美术类别的书籍。
她很好奇,范慈恩是怎么出版的什么类别的书籍,而且从来没有听到过风声。
“不是此刻你脑袋里冒出来的那种出书模式,而是我们墨白工作室经过自行研究复原出了一种特殊的装帧技艺,并将其制作成了一本昙页装书的《十二美人图》,这种书籍耗费了工匠的大量心血,光是绘制上边的百幅图形,就需要许多时间来完成。”
不是经由出版社的那种出书,而是一件堪称为艺术品的作品。
朱迪听了她说的话后,对这个所谓的昙页装书更加好奇,问道:“那我能去欣赏一下吗?”她知道自己和范慈恩的关系算不上好,这么一件得来不易的珍宝,恐怕会遭到拒绝。
“当然没有问题了,那本《十二美人图》就放在会议室的,你要是有空,不妨跟着我一块儿过去看看。”
“太好了,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
朱迪一兴奋,险些撞翻了走廊上放置的一盆蝴蝶兰,她赶紧将其重新摆放了一下,见没有任何损伤,这才长舒一口气,感慨道:“怎么之前就没有觉得你是个好人呢。”
啊……这个……还真是很难聊下去,范慈恩继续扶额,表示自己之前也没有觉得朱迪的性格如此跳脱,看样子是真的摔坏了脑子。
许是觉得无法拿到和解书,张易注定要被关进拘留所了,所以程文并没有跟着她们两个人来会议室,等到范慈恩回去的时候,众人的视线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无意间瞥见了被李警官带走的张易,这个西装革履看似光鲜亮丽的男人,用那种无比恶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夜里雨水绵绵不断,兼有几声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