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从门前经过,张景鸿和沈世安应该是直奔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去了。
趴着门缝看了一会儿,李良没再听到什么动静,回身蹑手蹑脚走到沈清弦旁边。
屋中寂静无声,就连窗外也一片安静,整座定州城只余着零散几盏灯火,像一颗颗散落在夜幕的孤星。
“......”
两个房间并不相邻,中间还隔着几个茶间,故而哪怕李良的听觉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也听不到那边的声音。
相对应的,张景鸿等人应该也听不到这个屋子的动静。
“你刚刚猜到孙卓已经死了?”
随便坐在一张空椅上,李良压低声音问道:“你就不怕自己猜错了?”
“就你方才那副样子,肯定不会错的。”
沈清弦笑了笑,声音同样很小:“再说我也看出不对了,那人明显便不是孙卓。”
“嗯......孙卓确实已经死了。”
李良顿了顿,如实说道:“我杀的。”
“我猜到了。”
出乎意料的,沈清弦并未觉得惊讶,只是轻声问道:“何计也是,对么?”
“是......”
李良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说更多。
毕竟再说下去就要说到沈世安的“所作所为”了。
“对了,你刚刚为何不让我传信?”
换了个话题,李良有些担心的说道:“万一等会儿魏明海要对沈相不利,有四方会在,最起码能保住沈相的性命。”
“不会的。”
沈清弦转头看过来,很是认真的小声回答:“爹爹不会出事的。”
“为啥?”
李良一脸疑惑,不明白沈清弦为啥这么肯定。
在他看来,张景鸿、魏明海、沈世安这仨老狐狸凑一块,不出点什么事才怪了。
“嗯......暂且抛开皇上是如何找到此处的不论。”
另一边,似乎是为了锻炼李良的“逻辑推理能力”,沈清弦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在思考片刻后轻声反问道:“你觉得他为何要带我爹来这里?”
“自然是想搞清楚山月楼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良很快回答:“魏明海计谋失败,一定会撇清关系,而沈相应当会借机反戈一击,两人的说辞必然不同。”
“张景鸿辨不出谁真谁假,但容妃......出了事,必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故而他索性令两人当面对质,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差点说漏了嘴,幸好李良反应及时,立马改了口,这才被爆出沈世安的“黑料”。
沈清弦察觉到了刚刚那处异常的停顿,似乎也有了些猜测,不过却没有追问,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能是哪样?
李良更为疑惑,皱眉看着沈清弦,默默等待下文。
而沈清弦则是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说道:
“从皇上来到定州后的言行来看,他对魏明海并不似坊间说的那般纵容。”
“况且你也说过,单是你和李大人亲眼所见,两人便曾有过多次言语上的交锋。”
“虽然最后都是以皇上的让步而收场,但这至少说明了皇上并非完全不顾朝局,放任宦党把控朝政。”
“此前便有传言,说皇上此番来定州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重新启用爹爹,借爹爹在读书人中的声望钳制宦党。”
“我以为这应当是真的,否则魏明海不会冒着风险在此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