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她转过身想回去,忽然撞上背后一堵温热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
没想到他会跟过来,虞清晚心里竟然又生出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偷看被抓包,买单也能被他抓包。
贺晟手插在口袋里,垂着眼看她,懒散开口:“说是去卫生间,偷偷过来买单?”
虞清晚抓紧手里的钱包,忍不住小声说:“是我主动提出要请魏丞哥吃饭的....”
贺晟轻蹙了下眉:“为什么?”
她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因为他今天帮我修了家里的暖气,所以才...”
贺晟淡声打断她:“用不着。”
虞清晚:“?”
对上女孩茫然单纯的眼睛,贺晟喉结一动,面不改色地补充:“下次他找你,你也不用理。”
听见他的话,虞清晚眨了眨眼睛,仍是不解道:“可我觉得魏丞哥人挺好的。”
她经常休学养病,学校里认识的朋友寥寥无几,所以很珍惜认识的每个人。
贺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解释,率先转身往外走:“走吧,送你回去。”
“啊?”
贺晟挑眉:“你不是吃饱了?”
虞清晚怔了怔,没想到这也被他发现了,只好诚实点头:“嗯....”
“那就走。”
烧烤店距离家的方向不算太远,可以慢慢走回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漆漆一片,树影被路灯暖黄的光线映照,摇曳在马路上,今晚的风也不算凛冽。
虞清晚看着前面颀长宽阔的身影,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安全感,还有丁点儿说不出的雀跃。
她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等走到家楼下时,贺晟的脚步忽然停住。
冷风呼啸着吹,她的发丝凌乱地糊在眼前,虞清晚刚想伸手拨开,就听见他开口。
“小病秧子,把你的东西拿回去,以后别再给我这些。”
少年低沉的声线夹杂在风里,薄凉如刃,却比冬日夜里的冷风更伤人。
刚刚那点还没来得及发酵的雀跃像是突然被一盆冷水浇熄,透心的凉意。
虞清晚愣怔地看着他手里的袋子。
是那天她给他的围巾,被装在了一个白色纸袋里。
应该是想跟她划清界限吧。
虞清晚忽然想起昨天在楼道里偷听到他拒绝那个漂亮女生的时候,也是这样毫不留情。
可能在他眼里,她和那些女孩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作所为可能也给他带来了困扰和麻烦。
所以,她是又被人讨厌了吗?
虞清晚无声地垂下眼睫,嗓子莫名有些发涩,眼睛也不争气地开始发酸。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把围巾从他手里接过来,也不再看他的神情如何,而是绕开他小步跑上楼,回到家里紧紧将房门关上。
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滚滚往下掉,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止不住地抽泣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句小病秧子刺激到了她,可能就是因为她有病,才从来都不讨人喜欢。
才会被养父母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没人想被一个病怏怏的累赘缠着,她应该有自知之明才对。
-
又一个人在楼下抽了几根烟,贺晟才上楼。
经过门外时,就听见里面有女孩压抑的哭声传出来。
贺晟的脚步骤然一僵,鬼使神差地停在她门外。
他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她哭的。
上次拒绝乔思思,他的话比刚才说得难听百倍,心里也根本没有感觉到一丝愧疚感。
以前看见女人哭,他心里只有烦。
贺晟混惯了,也懒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巴不得别人离他越远越好。
她怎么不也抽他一巴掌,说不准他也没有现在这种奇怪又复杂的感觉。
他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乔思思那些姑娘凑上来是为了跟他睡,她是为了什么?
他不过就是那天顺手把她送进了医院,又顺手买了几碗粥,怕她饿死。
而她一天到晚嘴里都说要感谢他,请魏丞吃饭倒是不含糊。
一直等到里面的哭声停下了,贺晟垂着眼睫,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身上的烟抽完了,心底的烦躁感无从疏解,他只能又转身去楼下还在营业的小商店里买。
贺晟拿了几包平时习惯抽的烟走到柜台结账。
店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对年轻情侣,两人挑了一筐的零食,女孩的脸色看着不怎么好,一旁的男生耐心哄着:
“你们女孩不就爱吃这些甜东西吗,不是说吃甜的心情就好了?不够就再多买点,还想不想喝奶茶?回去给你点好不好?”
女孩不满地撅嘴:“你不惹我生气,我心情更好。”
柜台前,收银员扫完码,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长得过分养眼了,就是看着太冷,戾气有点重,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收银员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一共六十。”
“等一下。”
他忽然转身又往里走。
收银员茫然片刻,然后看着男孩拎了一满筐零食折返回来,里面堆满了草莓味百奇,蛋糕,还有酸奶....
呃...刚刚不是还只买两包烟吗?
冷酷少年又开口:“结账。”
-
与此同时。
虞清晚哭累了,去卫生间里洗了洗脸,然后从厨房里找了些鱼干出来,下楼去喂小区里的流浪猫。
楼下总有两只流浪猫在草丛里徘徊,一只白猫,另一只是个小橘猫。
虞清晚给它们取名的方式很简单,一个叫小白,一个叫小橘,清晰明了。
小白比小橘贪吃,每次鱼干都要吃得更多。
虞清晚蹲在地上默默看两只流浪猫把鱼干吃完了,刚刚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了些。
晚上的温度很低,也不宜在楼下呆太久。
虞清晚回到楼上,站在家门口摸了摸衣服口袋,才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忘记带钥匙下楼了。
她怎么这么笨啊?连钥匙都能忘记带。
有家回不去的滋味,本来就差的心情顿时更差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说得就是她现在了。
虞清晚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台阶上,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楼道里响起脚步声。
贺晟拎着那袋零食上楼时,就看见台阶上那团熟悉的身影。
女孩的眼睛红彤彤的,比兔子还红,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发尾垂在瘦弱的肩头,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她把头低低埋着,露出一小截白皙脆弱的颈,看上去楚楚可怜,无家可归。
看见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贺晟顿时皱紧眉头:“在这坐着干什么?”
没想到他这么晚还没在家里,虞清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声音细弱蚊鸣:“我..我忘带钥匙出来了。”
这个时间,连开锁的都睡了。
贺晟抿了抿薄唇,视线略过她冻得有些发青的手背,还是沉声说:“跟我上来。”
虞清晚顿了下,没有动作,反而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平白让人讨厌。
看着女孩还是坐在那里不起身,贺晟的声线顿时更冷了几分:“你还想在这再晕倒一次?”
虞清晚被他的语气冻得哆嗦了下,脑袋里也清醒了几分。
她总不能真的在楼道里待一夜。
会被冻死的。
眼下的唯一办法,好像也只能跟着他回家了。
虞清晚终于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上楼。
听见贺晟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她不自觉扣紧了指尖,心里还在犹豫。
大半夜的,她就这样进去异性的家门,还要住一晚,孤男寡女,真的合适吗?
而且刚刚他还说过那样的话,他应该不想让她再靠近她才对。
站在门口,虞清晚有些退却,脚步往后退,心想要不还是算了吧。
下一秒,又听见少年不容置喙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