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刘铁头最后一程。那口康乐侯特地派人送来的上好棺木,他终究没能用上,至死都拄刀而立,背后四千里处,就是北境。
黑衣老妇紧咬着牙走上前,一挥手间真气四散,那间酒肆轰然倒塌,尘土四扬。
她看了看北方,又扫了眼西面,最后冷哼一声拔地而起,往南追去。康乐侯家的小崽子不着急,总还会回到楚州,可那拿着老匹夫佩剑的少年决计不能放过,非杀不可。
谷雨毫不吝啬体内真气,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催持着佩剑急速南行,修为远逊于她的常半仙竟然还能跟得上,在她身侧冷着脸不住地往身后扔着什么东西,侍女顾不得细看那些被他随手丢下的到底是何物,但是却发现他扔东西的频率似乎很有规律,每隔二三里距离就丢下一次,嘴唇微微颤动,口中念念有词。
将要越过一条河的时候,邋遢老头突然开口道:“去河里!”说罢当先俯冲下去,一头扎进河水里。谷雨正犹豫时,见他面色焦急地不停招手,只好咬了咬牙带着陈无双一起冲了下去,河水不深而且流速不快,也足够让三人立时都浑身湿透,所幸日头很烈,不怕没有真气护体的陈无双着了凉。
“那妖妇必然有追踪的法子,我布下的疑阵挡不了她多久,浑身湿透也许能去掉身上的味道。”常半仙扎了个猛子露出头来解释道,“顺着河改道向东,一百三十里外就是河阳城,无双公子中的毒拖不得,得想办法找药材救治。”
被河水一激,少年也清醒过来,无力道:“听他的。”谷雨点点头,学着邋遢老头也扎了个猛子,然后立刻御剑再度升空,顺着河道往东飞去。常半仙心有余悸地转头往北看了一眼,暂时没有发现黑衣老妇踪迹,摇头叹了一声,随即跟上谷雨。
老马识途,何况常半仙这种半生漂泊在江湖上的老油子,在他的指挥下,火烧眉毛的谷雨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功夫就到了那座河阳城,浑身衣服已经晒干了大半的三人,悄然在东南处找了个僻静的院子落下身来,惊得正坐在树下摇着蒲扇读书的年轻书生面如土色。
侍女二话不说掏出来一把碎银子,“借你这屋子住几天,若敢声张出去,小心你项上人头!”年轻书生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虽然河阳城里也有不少修士,御剑这种事早已经见怪不怪,但三人中那少年浑身血迹斑斑,眼看着就剩下半条命,这谁见着不怕?
谷雨见他愣着不动,扬手将银子扔到他脚下,径自扶着面如金纸、昏迷不醒的陈无双进了屋里,常半仙这才缓过气来,喘息着道:“后生莫怕,我等不是恶人,你已瞧见那位公子受了重伤,老夫也不怕告诉你后面还有人追杀。要是真把这事泄露出去,不光我等三人危险,你自己也保不住一条小命。”
年轻书生回过神来迟疑着点点头,邋遢老头又道:“读书人明白事理是最好的,此事你瞒下来,等那位公子爷恢复了,老夫保你平步青云、朝堂穿紫。依原样读你的书去吧,莫要往屋里打量。”说罢自己在院子里踱了几步,看了看那棵枝叶茂密的枇杷树,手腕一抖,将六枚从不离身的铜钱甩了出去,围着树形成一个六角形状,每一枚铜钱都入土一寸深浅,在外面绝看不出端倪来。
然后走上前在那六个位置上都用鞋底搓了搓,这才抬头朝远处天上看了一眼,喃喃苦笑道:“老夫这回可真下了血本了,要是还能追上来···”说罢也闪身进了屋里,年轻书生呆呆站了一会儿,弯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碎银子挨着捡起来,却没收进怀中,而是随手放在树下矮桌上,坐下来继续摇着蒲扇,轻声读着手中那本《经史拾遗》。
沈辞云跟墨莉不敢回头,一路往西飞出去很远,见身后没有动静才谨慎地放慢了速度,心知黑衣老妇没有追他们,就必然是去追陈无双了。黑裙少女咬了咬嘴唇,道:“不行,得回去找他们。”
沈辞云正中下怀,点头道:“谷雨定是往北去了,无双受了伤走不远,咱们回去好歹也多个帮手。”说罢就改换方向朝北急飞,墨莉紧跟其后,心中又乱又急,御剑都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