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沈家。
靳朝安带着庄灿来到了沈夏的遗像前。
沈夏生前信奉耶稣, 几乎每个周六日都会去教堂祷告,她死后,没有举行传统葬礼, 而是采用基督教的仪式,举办了一场简简单单的告别式。
因着消息封锁,没有对外界公布, 所以来的人很少, 都是和沈家关系非常亲近的朋友。
这会儿, 除了牧师和沈夏唱诗班的姊妹还在守灵以外, 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去了。
其实庄灿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沈夏真的死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庄灿没有看到冰棺,只看到了遗像, 陆思源告诉她,沈夏是被嫌疑犯纵火烧死的,为了毁尸灭迹, 不惜一把大火毁掉现场。
被发现的时候, 人都烧焦了,最后是提取的Dna,最终才确定的身份。
沈夏的遗像下面摆着一排白色菊花, 背景是一面印着十字架的旗布, 庄灿盯着旗布上面的两行字, 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上面写着“安息主怀,荣归天家”几个大字。
靳朝安从一侧插满菊花的水桶里抽出一支,走到沈夏的遗像前, 弯腰摆好。
牧师上来和他拥抱, 告诉他不要难过, 要开心,沈夏是去到了主的怀里,这是她的福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靳朝安敷衍地点了下头,回过头看庄灿。
他递给庄灿一支菊花,庄灿刚要伸手,沈菁菁的声音便从她身后突然蹿了出来。
“是你!你个扫把星!都是你把二姐害死的!自从你回来,我们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情!你滚!给我滚出去!”沈菁菁歇斯底里地冲了过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见沈夏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她刚一扑过来,靳朝安便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菁菁吓得立刻后退两步。
她还记得上次在局子里受的罪……她知道现在这个小贱''人可是靳朝安心里的宝贝疙瘩,她惹不起,所以只能把委屈打碎了咬牙往肚子里吞。
沈菁菁差点摔在地上,正好孙幼蓉过来扶住了她,她也恨庄灿,恨不得拿刀刮了她,可碍于靳朝安的淫威,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和沈菁菁两个人抱头痛哭,哭天喊地。
一旁的牧师赶紧过来开导她们。
唱诗班的姐妹们本来也在朗声祷告,因着这母女俩的几嗓子,祷告声戛然而止。
沈兴德这时才发现了庄灿。
他坐在轮椅上,向着庄灿的方向抬了抬手,庄灿站着没动,沈兴德有点着急,眼里含着热泪,对着她的方向喊了声,“灿灿……”
庄灿还是没动,沈君柏便推着沈兴德来到她面前。
庄灿其实也想不到,好久不见,沈兴德竟然会老成了这幅样子——瘫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一张老脸像面粉袋一样憔悴。
她觉得解气的同时,又觉得可悲。
“灿灿……”
庄灿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四个字,“你节哀吧。”
沈兴德声音颤颤巍巍,“灿灿,你能回来吗……回来陪陪爸爸吧,爸爸失去夏夏了,不能再没有你……”
“你失去沈夏,就想起我了,那我十岁被你赶出家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失去父亲了呢?”庄灿不想再说这个,她别过头,伸手擦掉眼泪。
沈君柏:“灿灿!家里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别再和爸爸顶嘴了?夏夏没了,爸爸的心已经够痛了……”
庄灿干笑两声,什么话也没回。
她要是真想顶嘴,想气死他,还有更恶毒的话可以说出来——沈夏没了,沈菁菁不是还活着?等你什么时候两个闺女都死光了,再来我这装可怜。
可是她没说,没必要了。
沈兴德重重叹气,转向靳朝安,对他道:“是我对不起灿灿,对她,我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她如今恨我怨我,我不怪她……”
靳朝安:“您明事理就好。”
“我不仅对不起灿灿,也对不起夏夏……沈氏如今日薄西山,你是看在夏夏的面子上,才答应出手相助,你说要把深水湾的项目做聘礼,是我太贪心,执意要把沈靳两家联姻的消息大张旗鼓地放在明面上,为项目助势,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老爷是你靳朝安的老丈人,我沈家是万清的亲家……是我的虚荣,是我的急功近利,害死了夏夏。”
“老爷!您可别这么说啊!”孙幼蓉扑了过来,伏在沈兴德的膝盖上埋头痛哭。
庄灿听了看了,只觉得荒谬可笑。
“夏夏死了,沈氏也完了,完了……”沈兴德垂着手,喃喃地说。
“不会完的,不会的,老爷,沈氏不会完的,朝安,朝安不会不管咱们的,对吗?朝安,你说句话,求求你说句话。”
孙幼蓉转身扑到靳朝安脚边,哀求他,靳朝安嫌弃地后退一步,鲜红的指甲正好划过他的裤脚。
沈菁菁哭着过去把她妈妈拉了起来。
“伯母说的对。”靳朝安轻轻咳了声,“沈夏的死,责任实际在我,毕竟碧水村的事情是我一手造成的。沈夏之所以会被绑架,绑匪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报复我,报复万清,何况,她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被绑走,也证明是我的安保不力。”
庄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靳朝安继续道:“深海湾的项目不会终止,这个项目给到沈家,我就会护航到底。何况我和沈夏已经举行过订婚仪式,不管她在与不在,我都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也就是您的准女婿。”
孙蓉蓉听了破涕为笑,她匍匐到沈兴德脚边,激动得语无伦次,“老爷,老爷,您听到了吗?朝安没有反悔,他还是咱们沈家的准女婿,朝安他……”
“那怎么能一样!”沈兴德挥手打断,“曾经他是我的准女婿,那是因为他和夏夏真的会结婚!可如今夏夏已经不在了,难道朝安还能一辈子不娶别人了吗?外面的人都知道他娶了我沈兴德的女儿,不止是北城的权贵,甚至整个华都!大家都不是傻子,哪一天''朝安和别人结婚了,你让我这张老脸怎么办?你觉得别人还会买我的帐吗!”
孙幼蓉一愣,她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她只想千万不能让沈氏这么快完蛋,毕竟封氏还没吸够血呢!
本来她和封诚的计划是——先把沈氏一点点掏空,再拿靳朝安当血包,趁着他扶持沈氏的机会,再通过沈氏一点点把背后的大血包吸干,把封氏喂大。所以她才会死皮赖脸地求着靳朝安不要放手,呵,他以为他是人精,其实他也是个大冤种罢了。
可明显,现在沈兴德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死要面子活受罪,说什么都不想要靳朝安的扶持了。
靳朝安见戏差不多了,微笑着向前一步,忽然拉起庄灿的手。
庄灿懵懵的,被他牵着手,两个人走到沈兴德的面前,靳朝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回过头来,对沈兴德道,“如您所言,整个华都都知道我靳朝安娶了您的女儿,可是出了北城,别人并不知道您的女儿到底是谁,那么既然是娶您的女儿,我想娶谁都一样,不如今天就请您做个见证,把灿灿许配给我,这样沈靳两家的姻亲便可彻底做实,您的心也可以放到肚子里,我靳朝安答应扶持沈氏,就一定会把亲家负责到底。”
“什么!!”沈君柏脑子一撞,和突然瞪大眼的沈菁菁几乎异口同声。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沈兴德也有点懵,他看向庄灿,尤?????其是他们紧紧交握的手,“灿灿,你和朝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庄灿怎么会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现在才是最懵逼的那一个。
孙幼蓉反应得最快,事到如今,保住血包才是最主要的,他想娶,那就让他娶,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愿意继续给沈家输入,喂资源,她管他娶的是谁!
只不过便宜了那个小贱人了,凭空捡了个漏,这就一脚踏入了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只是可惜了她那薄命的女儿,用十多年的心血培养她成为名媛淑女,白白给她铺了这么久的路,到头来却没有做少奶奶的命!
沈君柏刚要开口反对,就被孙幼蓉从身后掐了一下,她转身给沈兴德做思想工作,“老爷,朝安说的有道理,只要灿灿和朝安愿意,这法子不是不行,您说呢?我看婚礼也不用延期,就还是如期举行,别人都知道您嫁女儿,至于嫁的是谁,谁又会关心这个?别人只关心您女儿嫁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