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看着齐豫白。
半晌,忽听他哑声说道:“因因,我很高兴。”
“什么?”兰因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他用指腹爱怜地摩挲了一下手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他的手指勾着那条长命缕,终于清楚他先前这么激动是因为什么了。
她红着脸,却什么都说不出。
她原本只是想让他高兴,没想那么多,更没想到他会这般。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再次轻轻抽了下自己的手,未曾抽动,兰因只好垂着浓睫与人羞声道:“……走了,你都要迟到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有多么柔软。
齐豫白也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这样的话,即使他一直都清楚她裹在清冷外表下那一份鲜少有人窥见的柔软,却也没想到她竟能包容他至此。
明明不习惯被他这样抱在外头亲吻,却还是纵容他对她为所欲为,关心的也只是他快迟到不好,却不曾理会自己好不好,喜不喜欢。
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齐豫白只是觉得心里有些软也有些酸,他忽然伸手抱住她,空出来的那只手却抬起覆在兰因的头上轻轻揉了一揉。
这样一个略带心疼的动作让兰因有些错愕,她抬眸朝齐豫白看去,听他哑声与她说道,“不会迟到。”
又过了一会,兰因听他说,“因因,日后不喜欢,你可以说,也可以拒绝我。”
他看着兰因,不知该怎么诉说自己的心情,口舌像是失去了原本的用处,他只能看着她言语苍白说道:“我对你没有抵抗力,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让你不高兴,会不会伤害到你……”
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独独对她无效。
可偏偏这世上,他最怕伤害的就是她,怕自己的欲念会伤害到她,也怕她不喜会害怕,齐豫白压抑着微微颤鸣的心,低头凝视兰因,哑声重申,“永远不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你若不喜欢,我会停下。”
“我不会生气。”
兰因静静聆听他沙哑的嗓音,便是最初没明白,听到这也清楚他在想什么了。兰因知道自己对亲近的人难免要带有几分讨好,或许是没拥有过太多的疼爱和善意,所以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恨不得对他们的好加倍偿还,可先前不是。
她对齐豫白的亲近从来不是源于怕他生气而去讨好。
“没有不喜欢。”
“什么?”她的声音太轻,即使是齐豫白一时都未听清,他垂眸看她。
兰因迎着他的注视,沉默片刻后方才鼓足勇气与他说道:“我没有不喜欢,我……我喜欢的。”她说着说着,脸又情不自禁变得滚烫起来。
即使天性让她羞于与他这样在外头亲近,可他的爱意却让她忍不住沉醉。
她没有办法欺瞒自己。
她喜欢的。
她喜欢他毫无保留的爱意,喜欢他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喜欢他在她面前表现出不同于面对别人的激烈和热情,他喜欢,喜欢他喊她因因……这样的爱意让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被他深刻爱着的。
也让她忍不住想离他更近更近一些。
看着男人逐渐变暗的眼眸,像是裹挟着风暴,兰因轻咳一声,再次红了脸。
“真的要迟到了。”
她说着退后一步,看到地上的乌纱帽,想到先前她因为被帽翅勾到脸颊,齐豫白二话不说就掷了乌纱,若让外头的那些人知晓他们一向引以为傲的齐大人齐少卿做出这般行径恐怕都得目瞪口呆了。
还好没人瞧见。
要不然恐怕她也得担个“祸水”的名号。
&nbs p;兰因为自己所想有些失笑,她弯腰捡起乌纱,动作轻柔地轻轻拍了拍上头的灰尘,本想递给齐豫白,又怕他瞧不见,回头戴得不正,便与人说,“你低头,我替你戴。”
齐豫白自然不会拒绝。
他弯腰低头,任兰因替她戴好。
“好了。”
兰因替他正了衣冠,见面前的男人戴上乌纱后又恢复成平日那副清冷少卿的模样,只有那双看着她的眼睛还带着暗色,再次面对他这样的目光,兰因心中还是忍不住害羞,却也不会再惊慌失措,倒是瞧见他唇上一抹不同的颜色,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她的脸霎时变得通红。
齐豫白却未察觉,只当她又在害羞,他虽然不舍与她这样分开,但也知晓不好再继续耽搁下去。
“走吧。”
他朝人伸手,正想牵着她离开,忽然听她说道:“……等,等等!”
“嗯?”
齐豫白看她,神情温柔,“怎么了?”
“你嘴上……”
兰因红着脸与人说。
她这话没头没尾,即便是齐豫白也是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见她满面羞容盯着他的唇,他正要抬手揩掉,想了想,又蜷起手指,佯装不知,“怎么了?”
他装得太像,以至于兰因都没有起疑。
她只是在想,该怎么和他说?说先前吻得太激烈,他把她的口脂吃到嘴上了?这也太为难她了。
脸上神情变幻几番,兰因最终还是选择自己动手,她把手放在齐豫白的胳膊上,以此支撑身体,而后踮起脚尖,手指在他唇上轻轻一抹把沾了口脂的手指藏于掌心,瞧见那处已不见其他异色,兰因松了口气,刚想站稳,却再次被人扣紧杨柳细腰。
“藏了什么好东西?”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与他含笑的凤眸对上,兰因便知他什么都知道。
脸红得不行。
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脚尖还踮着,腰却再次被人揽在怀中,见他倾身而来,以为他又要亲她,兰因忙伸手推在他的胸膛上,语气都带了几分慌张道:“齐豫白,别亲了,真的要来不及了。
“嗯,不亲你。”齐豫白低笑一声。
他说到做到,果然没再亲她,可他的举止却比亲吻还要来得缠绵。
像是情人分开前最后的痴缠,兰因眼睁睁看着他拿鼻尖轻贴她的鼻尖,而后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梁,可即使做这些事的时候,他那双漆黑的凤眸还在望着她,那里的专注、深情犹如两个滔天旋涡吸引着她的心神和魂魄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齐豫白才把她松开,分开的时候,他还是先替她整了衣冠和面容,而后随意收拾了下自己的,便朝她伸手,“走吧。”
兰因怕继续待下去又不知道耽误到什么时候,也顾不得别的,忙把手放在他的手中,任他牵着她往外走。
停云在外头等了快有一刻钟了。
原本以为主子和大人是有话要说,哪想到等了许久也未见两人过来,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哪想到人却凭空不见了,起初她没注意到两人在花下,走近却听到一阵声音……
这会听到脚步声,她稍稍松了口气,回头却见两人竟牵着手过来,又见主子满面春色和娇羞,竟是她从未见过的风姿,她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害羞,埋着头站在一旁,只轻轻喊道:“主子,大人。”
兰因在看到自己贴身丫鬟的时候,脸上才消下去的热意又变得滚烫几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在齐豫白手中,她连忙从齐豫白的手里挣脱出来。
齐豫白倒没什么,还是从前那副模样,被她挣脱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拦,而后轻轻嗯了一声,应了停云后才又与兰因说,“晚上要是回来得晚就托人来传句口信,我去铺子接你。”
兰因本想说不用,但被齐豫白那双专注的凤眸看着,到底还是夹杂着心中的羞意点了点头。
“好。”
余后两人倒未再说什么。
齐豫白也未再闹她,等出了门,两人便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