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想你(1 / 2)

兰因到铺子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锦绣堂昨日才打出名声, 今日虽然不似昨日开业时那般热闹,却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铺子里的侍者、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孙掌柜也在谈生意, 远远瞧见兰因过来忙喊了一声“东家”。

兰因见他在忙也就没有过多打扰,只朝人点了点头便领着停云去了二楼的厢房,又让人把四家店昨日到现在的账本拿上来细看,将将看完, 孙掌柜也忙好过来了。

“东家。”

略有些富态的中年男人抹了下额头上的汗, 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给兰因请安。

“快进来坐。”兰因放下手中的账本, 又让停云给人看茶,而后也未多言, 只静坐一旁,等着孙掌柜自己说事。

“多谢东家。”孙掌柜忙接过茶好生道谢, 却没喝,而是放在一旁先和兰因说起事, “今日请您过来, 原是为了两件事, 请绣娘的事, 我已经着人吩咐下去了,城里、外头都有人去通告, 估计不日就有消息传来了。”

他一向办事妥帖。

兰因自是放心的, 轻轻嗯了一声后问他, “还有一件呢?”

“还有一件就是咱们布匹的事,早些年积攒的那些绸缎这阵子用的差不多了, 可单子太多, 只怕这样消耗下去不日就要用完了。从前咱们的布料都是从王家进的, 表少爷和舅老爷念着情分每次给我们的价格都是最低的, 但……”孙掌柜面露犹豫。

兰因却听懂了他话里的踌躇。

“你提醒我了。”她放下手中茶盏,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一些,“这事亏得你和我提了一句,要不然我们照常问金陵拿货,难免会引起没必要的风波。”

从前需要的少,价钱低也就算了。

如今锦绣堂生意好,要用的布匹比起从前自是要多上许多,再用从前那个价格显然是不合适的。

“这样,我待会给表哥和小舅舅写一封信,与他们说下这事,日后我们还是问他们拿货,只价格,他们给别人怎么样,给我们也怎么样,小舅舅和大表哥心疼我,可我也不能白白让他们吃了亏。”

王家如今当家的是大舅舅。

可做生意做得最好的却是大表哥和小舅舅,可以说王家大半生意都拢在这二人的手中。

因为外祖母还在,王家一直都没有分家,无论赚多少都算公中,若没有孙掌柜这番提醒,兰因一时肯定也想不起来,诚然,这点银钱对赚惯了大钱的大表哥和小舅舅算不上什么,他们也肯定不会与她计较,可落入王家其余人耳中难免又是一场风波,她是怕回头闹起来,外祖母难做。

“还好有你提醒,要不然我怕是得惹事。”兰因舒了口气。

孙掌柜也松了口气,“您不怪我多嘴就好。”

“怎么会,”兰因温声,“我是刚做生意,许多事情上都不大懂,还得你帮忙多看着一些,日后若还有别的事也请孙叔知无不言,省得我做错。”

她这一句孙叔自是让孙掌柜不敢受,与兰因推辞几遍见无果才感动万分应下。

他忙得脚不沾地,这会才敢沾口热茶,等喝完茶又和兰因说了几句,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兰因说,“对了,外祖母来了,孙叔回头得空可以去府中看看她。”

“什么?”

孙掌柜惊得站起身,“老夫人来了?!这这,我竟然不知,真是万死。”

兰因知晓外祖母给她的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信,主仆多年感情厚非,因此见孙掌柜这般,她的声音又柔和了许多,“外祖母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才不让我提前与你说,你也别担心,她在汴京还要待一阵子,你回头记得带上妻女来家中吃饭。”

孙掌柜似乎还有些没有清醒过来,张口哎哎了几声,出去的时候差点绊倒。

兰因怕他出事,让停云扶他下去。

等停云回来,兰因便让她准备笔墨纸砚,而后亲自提笔给小舅舅和大表哥写了信让人送了出去。

这些事情做完,停云问她是回去还是在铺子再待会,兰因想着既然出来了,索性去其他几家店铺看看,正好今日一次性忙完,明天开始便有时间陪外祖母好好逛逛了。

她是想到什么便做的性子,让人准备马车,带着停云把手里其他几家店铺也都看了一遍,转完已经到了饭点,她索性留在听泉楼用了午膳。

“这菜不错,你让人给外祖母和齐祖母她们送点过去。”

停云笑着应是,正要出去,便又听兰因说,“齐豫白那,也送一份过去,你亲自去。”

“哎。”

&nbsp ;停云心中已把齐大人当作未来姑爷,自是高兴应道。

兰因看着她出去,又低头去看自己面前的饭菜,明明才跟他分开没多久,她却已经有些想他了。

*

大理寺。

快到饭点,可齐豫白的官署却十分热闹,一群人就着案件吵得沸沸扬扬,这是大理寺常有的事,齐豫白也未曾阻止,依旧翻看着手里的卷宗,不管他们吵得有多激烈,他都四平不稳不见半点起伏。

余光瞥见竹生提着食盒脚步轻快进来,他也未曾抬头。

竹生面对这副情景也显然十分熟悉了。

大理寺这些人脾气一个比一个烈,以前和刑部、都察院吵架,能把那些人吵到直接骂“竖子可恶”,最开始主子接手大理寺的时候,他还格外担心,甚至谋划着要不要暗杀几个刺头,没想到这群人虽然平日吵得凶却格外团结,自己人怎么吵都没事,要是别人过来吵,那一个个团结得比那城墙还要坚硬。

也听主子的话。

无论主子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反驳。

他小心避开这些人吵到激烈时随便挥洒的唾沫,把食盒放到齐豫白的桌上,“主子,吃饭了。”

齐豫白嗯了一声却没立刻放下手中的卷宗,直到听到竹生压着嗓音说了一句——“是主母派人送来的。”

手上动作忽然一顿,齐豫白顺着打开的食盒看过去,果然是与平日不同的菜色。

“什么东西这么香?”

“好香啊。”

……

刚刚还吵得激烈万分的人忽然停下声音,有人一边嗅一边说,“我怎么闻着有点像听泉楼的菜?”

屋中一群人立刻把目光落在了齐豫白的桌上,先前吵架没觉得,这会闻着香味倒是有些饥肠辘辘,甚至有人肚子都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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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多,他一个人也吃不完,竹生应下一声,便让人去准备碗筷。

“嘿,这多不好意思啊。”

几个刚刚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人,这会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虽然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等竹生把菜端过去却是一个比一个吃得起劲,“香,太香了!”

屋中布满着吃饭的声音。

“主子。”

竹生递上筷子。

齐豫白问他,“你不吃?”

“主母给我也备了一份呢。”他声音虽然轻,但话中却是无比自豪。

齐豫白瞧得好笑,倒也没说什么,只又问,“送饭的人还在吗?”

“在呢。”

竹生点头,“是停云,她怕您有话要传,还等在外面。”

齐豫白点头。

他放下筷子,拿起笔,要写的时候却觉满脑子思绪,竟无从下笔,想说的话太多,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终……他看着面前白纸,沉吟半晌,落下两字。

……

“主子。”

停云回来的时候,兰因早已用完午膳,手里握着酒楼的账本翻看着,听到她的声音,她也没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应了句,“回来了。”

停云轻轻应了一声,又把天青交给她的字条递给她。

“这是什么?”兰因一怔。

停云抿唇笑道:“大人给您的。”

兰因红了脸,尤其是瞧见她眼中未加掩藏的揶揄,更是羞容万分,她轻咳一声,佯装没什么似的神情淡定地拿过字条,正要打开,却见停云还站在一旁。

“你先出去。”她吩咐人。

停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应了一声便拿起桌上快空了的茶壶往外走去,兰因等她走后才打开字条,纸上只有遒劲有力的两个字——

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