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的此窝深邃鼻梁高挺, 与寻常的汉满是大不相同的模样,一大把白花花的络腮胡子显得『乱』糟糟的, 毫无美感可言。
赫然正是漂洋过海而来的传教士南怀仁。
“你血口喷!”戴梓当即气得吹胡子瞪一脸愕然,转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苍白地高喊:“皇上明察,臣绝不曾私通倭寇啊!”
康熙阴沉着一张脸盯了他半晌,又看向南怀仁,“可有证据?”
“臣有信件为证。”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说道:“这封信正是出倭寇之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以黄金一千两向戴大购买连珠铳的制造图纸。”
接过李德全呈上来的信匆匆看了一之后,康熙的脸『色』就更加阴沉可怖了, “拿戴大过目。”
戴梓双手捧着那张轻飘飘的纸, 却犹如千斤一般, 止不住的双手剧烈颤抖了来,一时面无『色』。
“戴大, 你还有什话好说?”康熙冷冷地问道。
“冤枉……冤枉啊!臣当真从未与倭寇有过任何瓜葛牵连,这封信臣更是从未见过啊, 一定是有蓄意诬陷臣,求皇上明鉴啊!”说罢便连连磕头。
他原就不善言辞日日只埋首于那一堆零件中, 甚至平日与交往甚少,这会就更加是六神无主有口难辩了, 只不断复喊着“冤枉”。
却在这时,又一个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 臣前段时日也曾听闻一件事……戴大仿佛私底下还与前朝余孽搭上线了……”
说这话的正是曾经义军的叛徒陈通岩。
这下子可真真是扎康熙的肺管子了。
问他最忌惮防备最深的是谁,那绝对非前朝余孽莫属,什老『毛』子什倭寇什高丽棒子在他里比不上前朝余孽!
抢来的东终究是抢来的,可以说康熙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别新杀回来, 即使明知如今满形势大好,前朝余孽几乎很难再掀多大的浪来,但是心底深处还是不得时刻警惕着。
这天底下终究是汉居多,一一口唾沫星子足够将满淹死了,谁知道这些汉心里有多少还向往着他们的“正统”?他又怎能不怕?
火器的威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旦这样的大杀器真落在了前朝余孽的手里,那对满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思及此,康熙看向戴梓的神已经极度冰冷了。
“皇上。”林如海一个大步跨了出来,说道:“戴大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咱们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平日里有点功夫就钻进那堆破铜烂铁里头出不来,莫说是铆足了劲往上爬,便是连与往来钻营结交从未见过,这样一个说他会为了点金银财物而背叛朝廷背叛皇上,实在是难以令信服啊。”
“不过是一纸书信罢了,想多少就能有多少,与空口白牙又有何区别?”
“林大的意思是说诬陷他?”南怀仁皱了眉,一脸怒『色』,原本的白皮已经红透了,一副大受屈辱的模样。
林如海瞥了他一,又看向康熙,说道:“奴才还记得曾经南怀仁大向皇上炫耀他们国家的子母炮,扬言只有他们的国家才能造得出来,而后戴大却只用了八天的时间就将这子母炮造出来了,试『射』现场南怀仁大可是被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这段话不禁将众的思绪拉了回去,当时南怀仁那一脸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实在是太滑稽了。
再次看向南怀仁时,大伙的里就不得带上了几分怀疑,就连康熙也是微微皱了皱眉。
南怀仁气急败坏,指着林如海的鼻子就想反驳,却直接就被对方张嘴堵了回去。
“还有当年荷兰使臣曾带了蟠肠鸟枪赠与朝,而后戴大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成功仿造出支回赠与荷兰,对战噶尔丹与罗刹大放异彩的狙击火铳和改良子母炮就更加厉害了……此种种足以见得戴大的才能,绝对堪称朝火器第一,有他在,便是大清武器库的坚实后盾和保障,亦是杵在敌军面前的一个巨大障碍。”
最后这句话就很明显的意有所指了。
南怀仁可是洋,虽说在大清呆了几年,可终究……非族类其心必异啊!
还有那陈通岩,曾经既然能背叛义军投靠清廷,如今又为何不能背叛清廷?骨子里就是个背信弃义之,这样一个叛徒的话能信?没准他才是被收买的那个呢!
至少戴梓跟他比来那可实在是老实本分极了,平日里那作风,说是个当官的倒不如说是个呆头呆脑的老学究。
正在众面面相觑迟疑『骚』『乱』之时,张英也站了出来。
“皇上,臣以为林大所言不无道,戴大秉『性』如何无需怀疑,若是戴大这些年竟然能做戏做完美骗过了朝堂上上下下所有……”
不少不约而同摇摇头,朝堂就是个老狐狸打架的地,再怎能耐还能遛着所有玩?
张英接着说道:“反倒是南怀仁大的确对戴大有心结旧怨,且身为异国之,忌惮戴大的能也并不非不可能,一个无论走何处,根是己的国家,这也是之常情罢了。”
“在戴大之前大清的火器一直以来只能依赖于洋,每每得手的是家淘汰下来的,真是哪天碰上了,咱们也只有挨打的份,甚至家大可以直接扼住咱们的喉咙,但如今有了戴大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惹得旁忌惮敌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也着实不稀奇。”
“臣附议!戴大定是被『奸』蓄意栽赃陷害,其用心之险恶令发指!还请皇上明鉴!”
“奴才附议!”
……
顷刻间,朝堂上大概一半的大臣站了出来。
戴梓也抓紧机会赶忙说道:“臣对天发誓,倘若臣勾结什倭寇和前朝余孽背叛大清,就叫臣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和众位大切勿被他蒙蔽了。”陈通岩痛心疾首地高呼道:“若是皇上不信,大可叫去戴大家中搜查一番,看是否有黄金便知事情真相了。”
“没错,皇上不如派去搜查一番便知。”南怀仁冷扫过众大臣,最终目光落在了戴梓的身上,讽刺道:“若是罪犯通通以发誓来证清白就可以,那还证据和律法有什用?”
林如海抬皮子瞟了他一,凉凉地说道:“本官记得南怀仁大是那什耶稣会的?不如你也对着你的耶稣发个毒誓?”
“你……”
你你你……你半天也没能憋出多余的一个字来,脸活生生憋青了也仍是未能发出毒誓。
看他这副模样又还有什不知道的呢?有八.九是心虚罢了。
陈通岩险些没被气晕过去,若非场合不对,他只恨不得揪着这老头的衣领好好问问,哪有这样不打招的!
然而身为汉的他又哪里能解这些洋心中的“信仰”呢?
才刚刚进入朝堂还没什发言权的胤禔胤礽兄弟俩此时也再是忍不住了,纷纷站出来剑指南怀仁和陈通岩,求康熙严惩此居心叵测之。
康熙也着实是被气得够呛,当场就命将南怀仁和陈通岩拿下送入了大牢,丝毫不肯再听其辩解,甚至不曾派去戴梓家中搜查,用脚指头想知道,一搜必定能搜。
“朕闭嘴!有什话去大牢里再说罢!”
侍卫们忙就捂着嘴将两押了下去,看得众一愣一愣的。
万万没想,因为一个信仰就这痛快败『露』了?洋这脑子……想啥呢?
死里逃生的戴梓可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小神直往林如海和张英身上瞄,却还未来得及松口气……
“此事虽为『奸』所害,然图纸泄『露』亦属事实,戴大未免有渎职之嫌……来,摘其顶戴花翎。”
这意思是革去戴梓官职?
众齐齐愣住了,满脸愕然。
难道皇上不知戴梓的『性』?怎能将这样一个革职弃用啊?
“皇上!”
林如海才出声就被康熙打断了,“众爱卿无需再多言!”
一锤定音,没得商量。
很快,戴梓就光着脑袋一脸精神恍惚的被撵出了皇宫。
处完这些,朝堂之上才开始讨论倭寇作『乱』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