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应老特意将他拉到书房,为的就是隔开姜润山和顾焕,怕谜底揭穿?
这套路真深。
什么光辉的智者形象,都是装的。
为了激励他们,当真是煞费苦心,又是老友又是传承,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演绎效果逼真,他都被骗了,这绝对是实力派演员。
陆一鸣与顾焕相顾无言,应老的形象在他这面目全非,他已经无法直视应老和他的这一把传承剑,甚至已经开始后悔,现在把剑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无奈归无奈,陆一鸣回到租房还是将其放置在书房的架子上,自己拜的老师,怎么也得含泪认下去。
“这是?”
裴星的面前递过一叠银两,他顺着手臂往上看,确认自己没看错。
陆一鸣将银两放到他的手心,摸摸对方因为惊讶而微愣的脸:“今日见到顾焕了,这是他给的火锅分红,小财迷你数数看。”
看清面额,裴星一张张数过去,到最后竟觉得有些烫手,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夫君,这是不是给错了?多了十几张?”
说是这么说,但裴星的手紧紧拽着这一刀纸票,生怕一个不小心手里的银两变成蝴蝶飞走。
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看向陆一鸣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金色光芒。
陆一鸣将这颗星星抱在怀中,逗弄他的耳垂:“为夫的钱都上交给小星星了,小星星想用这笔钱买什么呢?”
“夫君来保管,我怕弄丢了,这也太多了……”
这钱,都足够在居水镇买一套小一些的院子了!
想起半年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裴星总觉得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他将耳朵贴近对方的胸膛,感受对方强烈的心跳声。
将人圈紧,陆一鸣没有收裴星递给他的钱:“都说男人有钱会变坏,夫郎就不怕我拿着钱花天酒地?”
裴星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认真地反问:“那,夫君会吗?”
哪有人这般问法的,然而看着小星星澄澈清透的眼神,他却一点儿开玩笑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不舍得。
他直视人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会。”
怀中人微仰起头,在他的下巴处轻轻一点,圈着他的脖子,用脑袋蹭了蹭:“我相信夫君。”
最终这钱还是收在裴星的手下,陆一鸣以他花钱大手大脚的理由成功说服对方。
……
翌日,清晨。
陆一鸣早早起床前往应离的院子,他没有上官学,对一些武科的注意事项不甚了解,应老观察他的骑射、技勇和策论后,决定这两日对他进行集训,以备三日后的解试。
应老不参与本次考核,自然不知考题是什么,教导起陆一鸣也无需顾忌那么多。
“你的策论虽别出心裁,但态度却容易让上位者不喜。”
应老看了三四篇陆一鸣的策论内容,第一篇还只是觉得有些不妥,看了三四篇才真正发现令他不适的问题所在。
陆一鸣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平等和公正的意味,这无形之中在挑战皇权。
这几篇策论在解试和省试都不会有任何问题,或许还会受考官喜爱,得以高分,但如若放在殿试,很有可能连一甲和二甲都够不上。
无论陆一鸣才能如何出众,朝廷都不需要藐视皇威的人。
这话一点即通,陆一鸣无需多想就能猜到问题所在,这与现代人人平等的观念不同,“官大一级压死人”才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想法,更何况是大荆国的统治者,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策论,不仅要策,还要论,更要夸。
就算陆一鸣不懂心理学,几年的大佬经历和苦心研究这么久夸小星星的实践成果,这还能难道他?
不就是夸人吗?这题他会。
陆一鸣思忖半晌,重新写了一篇给应老,这回倒是把应老惊艳了。
他反复阅读这一篇新的策论,仰头大笑:“老夫果然没看错人,哈哈哈!这要是放在三年前,那殿前前三的名头,绝对有你一份。”
应老拿给陆一鸣的是当年殿试的考题,不过他事先没和陆一鸣透露,殿试的考题能拿到可不容易,之前县令给他的并不全面,有些更重要的内容,他的官级无法触及,自然没有应老来得细致。
“三年前考的是如何应对大莱国的进犯,今年倒是有可能说分封的事情。”
应老这么说也不是毫无根据,已经几十年没有出一个异地王,然而前段时间皇帝却将六皇子责罚一顿,赶出京城,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要说皇帝在意这皇六子,怎么会在这重要关头剥夺对方的皇位继承权,但要说皇帝不在意皇六子,为何又要破例给他封地,直接在京城安一个王爷头衔,赐一座王府不就得了?
这事儿大概也只有皇帝能想得通。
“这些事对你来说还远着呢,最起码得明年这时候才会接触,到时候……”
应老长叹一声,后面的话没说,估计是朝堂上的纷争,只怕一年后的殿试不一定能准时开启。
这话题并未深究,因为应老从两个门生那听闻陆一鸣的厨艺很好,今日非得让人做一顿来吃。
这会儿老者吃得撑了,还得陆一鸣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你这本事还是藏着点好,万一哪天皇帝知晓了,你怕是要入宫了。”
虽然应老说得是他的厨艺,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应老迟疑片刻,停下脚步问出今日的最终目的:“你那特制的葡萄酒,还有吗?”
昨日陆一鸣送来那两小壶是他带来江州府最后的存货,全给对方送来了,他诚实道:“五河村的家中还有几坛。”
应老沉吟:“你能再做一些出来吗?”
陆一鸣有些诧异,如若不是有急用,不该这般问法,原本他不想多问,但见人殷切的神色,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老师有何难处?”
“我也不卖关子,我有一位老友,时常梦中惊魂,憔悴不堪,但近日喝了你的葡萄酒,晚上的睡眠好了不少,托我问你一番,是否还有存货。”
“他也不容易,老年丧三子,仅剩下一根独苗,他大儿留下的独子,宠着护着却让人养成了骄纵的性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进,当真愁白了头。”
从“我有一个朋友”开始,陆一鸣的眼神就有些奇怪,要不是应老没有子嗣,他都以为对方说的是他自己,果然是应老那把剑的后遗症太大,导致人在他的眼中已经是一个老顽童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