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山中, 陆岺看着战马上驮着的特产,笑容灿烂了起来。
这些东西在黑水不值钱,但在大昭却稀罕。玉玉长这么大, 都没出过京城, 看见这些土特产一定高兴。
这一想, 回家的心情就迫切了。通过墨揭人的带领, 经过四五天的跋涉,终是翻过了白头山。
到了山脚下,挑出状态尚好的战马,让人先回去报信。而陆岺则与容善坐山脚下, 点了堆篝火,将路上猎到的东西拿出来,抹上盐,就着墨揭族酿的米酒, 吃了起来。
兀隆斜轸看着这一幕,只觉荒谬。这小子是有点本事,但心也是大。抓了敌国天子竟不赶着回去, 反是吃喝玩乐了起来, 就不怕这中间有什么变故吗?
可眼下的事实又在告诉他:这小子不光骑射好,打仗厉害, 狗|屎运也是好得一塌糊涂。
这墨揭族大多不认字,终日埋首在黑水间, 以渔猎为生。十万人里最精明的就是容善。可这容善的精明在他看来也跟傻儿差不多。
那神种乃是国之利器, 岂会轻易送于他人?被陆岺这小子哄的,又是帮忙看管又是献殷勤的, 呵……
他倒要看看, 最后大昭天子会不会将国之利器赐予他们!
他闻着肉香, 肚内咕咕叫着,但天子的尊严不允许他开口乞讨。如此,看着大口吃肉喝酒的陆岺就越发反感了起来。
这人的狗|屎运怎能好到这程度?陆岺见兀隆斜轸看他,呵呵一笑,拿了块饼子,切了点鹿肉进去,一卷后道:“我们大昭可不是野蛮人,来,吃吧。”
他说着就起身,直接将肉饼塞进了兀隆斜轸嘴里。松绑是不可能给他松绑的,这北契帝还想打玉玉的主意,要不是想着他还有用,早一拳打死他了。
兀隆斜轸被噎得直翻白眼,可陆岺却不管他,将整个肉饼塞进去后,便是哈哈笑,“你不是号称天可汗吗?区区蛮夷首领竟敢以天可汗自称,啧啧,狂妄悖逆到这程度的,也是少见。怎么?你吃饼也会噎啊?嘿,嘴|巴小就别逞能,妄图吞并我大昭,做梦!”
“可不是?”
容善也凑上来,大笑道:“拳头般大的胃口就别吃太多。这不,撑死了吧?哈哈!”
“你这小人!”
兀隆斜轸冷笑,“不配与朕说话!”
“哟哟哟。”
容善咂嘴,“还拿自己当天子呐?小侯爷心善,不忍告诉你!你们北契啊,都被赶回北漠了!而北漠各族已起义了,啧啧,这还不是被撑死的?”
“哈哈!”
陆岺狂笑,“老哥哥说的对!行了,咱们继续吃酒去!莫与这亡国之君多纠|缠,晦气!”
两人坐回去,继续吃东西。兀隆斜轸闭上眼,不再去看他们。为人刀俎下的鱼肉之人,生气有用吗?不如省省力气,想想要怎么跟大昭天子谈判吧。
酒足饭饱后,众人收拾了下,又押着兀隆斜轸继续上路。
如此又走了一个来时辰,终于到了大招边境,而边境上已有大军压阵。陆岺策马上前,见到是刘祁亲自来了,高兴地挥手,“外公,我把北契天子抓来了!”
刘祁笑着,笑得异常和善。他挥挥手,几队兵马上前,从陆岺那儿将北契帝以及一干俘虏押回后,刘祁才翻身下马,弯腰作揖,朝容善道:“得大首领相助,祁感激不尽!”
“哎呀,国公爷客气!”
容善笑着道:“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这回小侯爷给了我们一百匹马,我们也不亏。”
“协助我大昭抓捕北契帝乃是大功。大首领还请随老夫回城,待我禀明圣上后,再回去也不迟。”
容善笑了起来。辛苦这久,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望着陆岺,见他
被自己养得壮壮实实的,心里满意。
将大昭天子的外甥养这好,还帮着抓到了北契帝,这神种有希望求来啊!
“对了,岺儿。”
刘祁道:“有一个人想见你。”
“谁想见我?”
“是玉儿想见你。”
刘祁笑眯眯的,慢慢让开后,陆岺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娘子?你,你怎么……不,不,不……”
感到不妙了。
玉玉在笑,但笑得好可怕!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好像在黑水住太久了?
下意识地后退,堆着笑脸道:“啊,你看,这些都是我带回来的特产。都是好东西,都是……”
不行了!玉玉那笑容里好像都在冒黑气了!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大喊道:“我忽然想起好像还有个什么东西掉黑水了!你们等等啊,我去拿回来!”
他拔腿就跑,竟是连面子都不顾了!
想起来了!他光想着自己方便了,完全没想到家里人会担心!完了,没报平安信,还在黑水玩这多天……会被打死的吧?!
想到媳妇那可怕的眼神,他脚下生风,嘴里还连连喊道:“我很快回来!”
左玉冷笑一声,从刘祁手里接过战马,直接翻身上去,策马追了上去。
“夫君,什么东西掉了?!我陪你去拿呀。”
“啊,玉玉,想不到你骑术也这么好?!”
陆岺一边狂跑,一边大喊:“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