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告诉程钧,我有关于段淬瑛的事找他谈。”他抬头,语气罕见地带上了攻击性。
站在最前头的侍卫是个新人,对这样的二皇子殿下很陌生。倒是恰好有段淬珩看着面熟的人在。他很无所谓,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站定到这位老牌侍卫前头:“想知道他儿子到底怎么了,就让他赶紧来见我。”
说完,他并不等她的回答,而是拾阶而上,站到匾额前方。
二皇子神态自若,仿佛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问题。
他等了三十分钟,程钧的人终于出来,邀他进坤宁宫一叙。
程钧还是贵妃时,他们见得稍多些。再次面对面,陡然显得陌生。倒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不需要在承武帝面前扮演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在扮演的角色的会面,实在是久违了。
程钧挥退了下人,只问段淬珩,二皇子携剑进坤宁宫,意在何处?
“程皇后不认得此剑吗?”段淬珩挽了个剑花。
“玩具罢了。”程钧这样说,“精神力装置都未安。”
“这是淬瑛赠我的,他彼时说出自程家,我想,你总该认得出来。”
“我仍是那句话,二皇子意欲何为?”
段淬珩答:“欲合作。”
程皇后这回是真心实意地笑,他讲,这话,谁说出口,我都要掂量三分。唯独你提,我不得不当个笑话看。
段淬珩也笑,他说,程钧,说明白一点,你很清楚,我很恨你。你当笑话看,是因为你清楚我有多恨你。
程钧说,你跟之前很不一样。
“什么样的之前?”
“周子渊嫁你之前。”
段淬珩答,因为你下了一步错棋。
也因为我得了一段奇遇。
“我愿赌服输。”程钧答。
段淬珩举着那把龙泉剑,语气平静,他说,我没有打算跟你赌,但是有些东西不得不赌。不然我们要怎么继续?
程钧同他很不熟,或者很熟。夜里幻想过要以哪种方式杀了眼前人,此时此刻,说出话来,或许因模拟了太多遍,毫无艰涩,只有流畅。
“打开天窗说亮话,”段淬珩讲,“如果可以,我非常希望我能杀了你。我知道你也这么想。你很希望我和母后一起死了。你希望周家站在你这边,但他们不可能。文武之争里,他们只会安安稳稳地等到最后。你想拔走我们这两个钉子,你没料到我和子渊会是现在这样。”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多此一举,来宣战?”程钧已经有些不耐。
“我是为了淬瑛来的。”
他用的是淬瑛,而非四皇子,手上握着的,是段淬瑛执意要送给自己二哥做礼物的宝剑。
程钧只问他:“淬瑛到底如何了?”
“程家派去的到北塞的军队,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出来吗?”段淬珩可以讲些更挑衅的话,比如,“所以连段淬瑛的死亡都需要我通知?需要我给他写悼文吗?”
他也可以谈些别的,问程家是要当吕雉等刘盈死了开始扶少年天子上位,还是干脆不如改行当曹操,开始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他只讲了这句。
程钧没说话。有时候,他的沉默已是一种回答。
段淬珩没有再纠缠下去:“淬瑛死了。”
他只说了四个字,程钧的脸色千变万化。
但段淬珩没有给他别的机会。他把段淬瑛的文字展开,清晰放置在程钧眼前。
叶留香的视频也一并如此看了。
程钧只是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