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要来,我就赶忙过来讨杯茶了。就说浮云庄出的茶,还得由陶娘子来点,旁的人都斟不出那味道,就说我屋里那些蠢东西吧,只会暴殄天物。”
雷夫人对着其余夫人们嗔骂道:“你们瞧这丫头不识规矩的样子!一见面就对人家陶娘子说这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丫头蛮不讲理地要人家去给你当奉茶丫头呢!还不快道歉!”
雷珍一副失言的样子,忙歉道:“陶娘子莫怪!”
陶娘子也福身:“姑娘言重。”
边上的夫人打趣:“什么奉茶丫头,我看雷丫头是喜欢人家陶娘子,想要认个姊姊!”
“不是姊姊,当个姑嫂也可,陶娘子不是还未许人?嫁到这刺史府来,可比在外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强多了。”
遮遮掩掩的玩笑到此刻才算展了真意,陶娘子被这一圈夫人小姐们给打趣得红了脸,只得放下茶盏,讷声道:“这……这婚姻大事,不敢自专,还得劳兄长做主。”
这话间的推脱之意有些拂了雷夫人的面子,她搁下手中茶盏:“玩笑而已,陶娘子切莫介怀,我们几个老妇也是成日聚在这院中闲来无事,不比陶娘子诸事缠身。不过么,也不是我自专,商贾之家若是能与官家连襟,倒确实是一门与己有极大益处的好事。”言语之间,神色已然有些微妙。
陶娘子只得应和道:“那确实是荣幸之至。”
好在这时候,她的兄长已然拜见完了雷刺史,前院的管家来了,说陶郎君在找陶娘子。
陶娘子歉身:“兄长来寻,只得告辞,还望夫人们莫要见怪。”
众夫人都笑着说道不见怪,陶娘子这才敢躬身离去。
陶娘子走后,一位夫人掩嘴笑着问雷夫人:“你家三郎还真看上了这个商贾之女?”
雷珍打趣道:“可不是,方才还在亭子那头拿书掩着呢,特意着我来问。”
雷夫人面上尽是无奈,仿佛当初那个听闻陶娘子名下布庄年入近千两白银连连咋舌的人不是她似的:“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小冤孽,偏就看上了这么个老姑娘。”
听得“老姑娘”三字,边上的夫人也不由得笑了:“虽说是老姑娘,但毕竟人长得也算伶俐漂亮,只是出身不好,但纳个良妾,倒也没什么。”
“她若非脾性长相还入得眼,怕是良妾我也是断然不肯的。”
一群女眷,在这水边的亭子内,笑作一团。
*
前院,雷府管家将陶家兄妹送上了他们家的马车。
车帘子放下,马车开始走动,面上一直挂着柔笑的陶娘子,此刻脸终于垮了下来,她有些不满地望向坐在一旁的自家“兄长”:“雷刺史跟你聊什么了,你居然去了那么久?”
“怎么?雷夫人又打你主意了,小妹?”
听出了对方言辞中的戏谑,陶娘子似乎气笑了:“你过河拆桥未免太快,当初若不是我看穿雷谨好色,你能这么快被引荐给雷刺史,兄——长?”
“唔,此事确实该谢谢小妹。”
“陶——谦——”
“行了,我对二姑娘的感激之情已如江河之水般连绵不尽——所以,你现在不好奇雷允明跟我聊了些什么了吗?”
陶娘子——不,是宁不羡。
她一脸十分给对方面子地正襟危坐,微笑道:“嗯,你现在可以同我交代了。”
“有位京中大员奉旨自京城而来,雷允明作为州刺史,现在正绞尽了脑汁想着该如何接待那位贵客,便把我们这些商户通通都叫过来了。”
“哦,刺史大人缺钱来吃你们这帮大户了。”又是这种无聊的老黄历,宁不羡兴致缺缺地嘲笑道,“说吧,被敲诈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