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心神:“不然呢?”
沈明昭收回了视线。
不久后,陶谦送完了客人,回到了屋中,手上带着一壶茶和一些街上买的果脯点心。
“西市吴家果铺的桃脯、杏仁干,还有碧云斋的桂花酥,请大人品尝。”
沈明昭正坐在桌边翻看陶谦平日里做记录的账本,闻言连头都没抬一下。
宁不羡望着他带回来的果脯点心,半打圆场,半揶揄:“果然,沈大人的待遇比我好,我天天来怎么不见你给我带这个?”
“沈侍郎是贵客,自然不同。”
沈明昭翻账本的手指一顿。
“……”宁不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她已经察觉出来,这人是故意当着沈明昭的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把刚刚被沈明昭下了的脸子还到她这儿来了。
“啪嗒。”飘着袅袅兰花香的茶盘与果点,摆到了二人跟前。
陶谦一副浑然无觉,人畜无害的笑:“沈侍郎、二姑娘,请。”
“……”宁不羡默默地伸手抓起一块果脯。
她已经麻木了。
她发誓,哪怕待会儿沈貔貅火气上来将那杯滚茶泼到陶谦脸上,她都不会阻拦。
自己找打,这不活该吗?
谁知,沈明昭却伸指捻起了那杯氤氲着淡淡兰花香气的茶水,与京中大叶浑然不同的细嫩小叶,静静地沉在青色的茶汤碗底。
宁不羡忽然想起了什么,捏着果脯的手一顿。
完了,这杯茶估计得泼到她脸上来了。
然而,沈明昭只是默默啜了一口:“好茶。”
陶谦笑着点了下头。
“不过比起茶点、果脯我觉得配烤梨更好。”他放下了杯子,视线悠悠转向宁不羡,“你说呢,夫人?”
“……”宁不羡尬笑。
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笑得最假的一次。
收拾完了这个,沈大人的视线转向了另一个挑事精。
“字尚可,账也记得尚可。”他抬着下巴一笑。
陶谦的字,确实是很不错的,哪怕是跟参加科试的考生们比,也是前列。
“大人谬赞。”
“但本官建议你不要在填账的时候耍小聪明。”这个账本是和原先东市的账本合于一处的,他的手指点上了某处,“你们之前有损失是你们的事,朝廷不管这些,漏下的税钱限你明日午时前算好交于西市长,别拖我夫人下水。”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夫人”那三个字,听上去比漏税钱那段,语气要重得多。
陶谦不置可否:“草民谨记大人教诲——”
“其实,陶掌柜还是很能干的,帮了我很多忙,要是没有陶掌柜,这间铺子也租不下来。再说,来之前在轿子里,我还和你夸他能干,你不也说将来要对他委以重任吗?”等着沈明昭发泄完,宁不羡开始在两人中间打圆场。
虽说今日这一切,全是这俩男的一时兴起导致的无妄之灾,但这两碗水,暂时还是得端平,谁都不能得罪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