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主张之前多动动脑子,你自己想死别连累我!明日一早我自会告诉你开函之法,你做事仔细些,看后务必将信放回原处,绝不能教谢女看出异状!”
……
诚如凝光所言,剡山上的杜鹃花开得正好,山雾中看去只见连亩青枝如碧,漫山子规啼血,美得妖气森森。
山脚下的剡潭幽寒镜彻,人到近前几步便觉得一身湿寒,自动却步。附近萝葛蔓生,攀附一陡峭丹崖,平地拔起数丈,半空中仍可见遒曲成结。
“阿纨昨夜没睡好”
凝光走上前,看着韶音眼下一圈青黑,关切地问道。
“心里不安,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像是被魇住了似的醒来还是头昏脑胀。”韶音迎着阳光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着眼道:“师父,咱们回吧,这里的景一眼就看到了头,还不如家里的园子有趣。”
“好,都依你。”凝光微笑,语气像是一位宠爱女儿的母亲,“拉你出来,本就是为了教你散心的若是反教你烦闷,岂不成了师父的罪过”
回程的马车里,韶音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眯着眼打了一会盹,之后喃喃地嘟囔:“我知道师父是为了阿纨好,我自己也劝自己,莫要多思,可就是管不住这颗心,再这么下去只怕是没事也要煎熬出事来了。
师父,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么您在外游历这几年,在荆州有没有结识什么信得过的朋友,若能托她帮忙打听一二,阿纨必有重谢。”
凝光将她往怀里搂了搂,五根指头插入她垂落在侧肩的长发里,有规律的移动,似乎是在思索如何答话。
韶音能听到她胸腔里并不平静的心跳声。
过了半晌,她还是语气遗憾道:“谢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连太傅都打听不得,师父能有什么好办法我方才仔细回想确有几个故人在荆州,不过现在……应是早都不在了。襄阳乡下倒是还有一户人家,我去年冬天曾在那里借宿过几日,临走时却连姓名也忘了问,这也算不得认识。你别急,教师父再想想看。”
“哼!”
韶音撅起嘴,直起身气闷地看向车外半晌才认命道:“那好吧!”
凝光没将话说死,显然是有所保留。
待会儿回到府中,等到蒜子将信里的内容都告诉了她,她应该就能想出荆州那头的故人是谁了。
不过韶音已经等不到那会了。
马车疾驰,将官道两侧夹植的桃柳一排排甩在后面,翠微山的轮廓在视野里逐渐清晰。山不来相就,我自去送你就山,韶音余光瞥了眼心事重重的凝光,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回到房中,那三个小巧玲珑的辟邪玉件果然还在手巾函上尽职尽责地守卫着,摆放的方位分毫不差,只是,手巾函开口处压着的一根头发已经不见了踪影。
韶音勾起唇角,蒜子果然来过了。
胡女敢利用她的感情,很好,接下来,也该轮到她好好收拾这两个胡人了,不光要收拾她们两个,还要将她们的同伙都挖出来一网打尽。
凝光这个人心机深沉,不仅会伪装,还很能沉得住气,这次若不是蒜子露出了马脚,还不知道她会继续隐匿到几时。
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总是个祸害,万一弄巧成拙就不美了。韶音自问没有对付她的万全之策,便也不打算逞强,索性就将她交出去交到她的天敌手里,那人腰间一柄环首刀专门斩毒蛇的七寸,想必凝光到他身边之后一定能求仁得仁。
至于荆州那里还有什么故旧,韶音相信,只要凝光到了江陵,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将信中所见转告给她的同伙。
……
“你可看清楚了”凝光又问了蒜子一遍。
蒜子斜眼哼了一声,“我汉话说的不如你好,汉字却都认得,千真万确,只不过姓李的似乎还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