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雍容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另一只取下了他绕在手指上甩上玩的红缨,“你再不松手,天虎山可就真没有女伎了。”
“雍容,你……你要上台?”风长天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你会跳舞?”
赛马会是万众瞩目,风长天一定要拔得头筹,不能出丝毫差错,这样,风长天的名字将会再一次传遍整个北疆大地,天虎山的声名也会更上一层楼。
然后便可以趁热打铁,开始募兵,兵源像会像水一样涌
向天虎山,挡都挡不住。
虎子换了衣裳出来,脸上的脂粉也擦去了,整个人似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正好听得风长天这一问,虎子立即像递烫手山芋一般把手里的衣服向姜雍容递了过去,还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大嫂辛苦了!”
姜雍容回帐篷更衣。
换好衣服出来,迎面便看见邬世南拄着手杖走过来,傅静姝头戴帏帽,走在他的身边。
邬家也是此次出赏格的富户之一,他们的帐篷在天虎山的隔壁,一样就在高台旁,拥有最佳视野。
傅静姝掀起了帏帽上了纱帘,讶异地打量姜雍容身上的舞衣。
邬世南却是微微俯首行礼:“真是有劳姜姑娘了。”
姜雍容还礼:“为谋大计,不得已而为之。让邬公子见笑了。”
和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傅静姝忽然道:“你这样,很美。”
姜雍容意外,回头看向傅静姝。
傅静姝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有一丝恍惚,目光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若是你在宫里有这么美,也许他便做不到将你扔在一旁置之不理吧?”
姜雍容终于明白她看的是谁,她在透过唯一在宫中相识的人,去看在宫中的那段时光,以及那个名义上的丈夫。
“不会。”姜雍容道,“因为他从来不会为美色所迷,不管是我的,还是你的。”
女伎们在高台上早看到了姜雍容,一个个又惊又喜,快步下来围住姜雍容:“夫子就应该多穿穿颜色衣裳,今天这么穿真好看!”
“夫子要做当女伎,定然是花魁!”
“呸呸呸,夫子怎么会做女伎?乌鸦嘴。”
“哎呀哎呀,是我说错了,晚上回去,自罚三杯。”
大家嘻嘻哈哈将姜雍容簇拥到台上去。
“好看”、“漂亮”、“美”……这样的词姜雍容从小听到大,早已经听习惯了。
平常看镜中的自己,大约也是从小看惯了,并不觉得有多么美,也没有对自己的脸太过在意。
方才帐篷里没有镜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除非喜庆时刻,否则她确实很少穿这种艳色的衣裳。
舞衣是一团烈焰般的深红色,宽大的薄绡上襦,层层叠叠的齐腰长裙,腰身上有层层叠叠的璎珞,须得束得极紧才不会往下滑,和她向来宽大清雅的穿着截然不同,自己略有一些不习惯。
她在台上站定,就看到了台下的风长天。
台下有很多很多人,骑手们牵着马准备入场,每个人都望向台上,但在那么多的面孔里,姜雍容一眼就看到了风长天。
一来,是他身高腿长,鹤立鸡群,二来,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紧紧盯着她一瞬不瞬,她有一种感觉——他好像想直接把她扛上肩抢走。
好在虎子非常尽心尽职,将马牵过来,然后拿起风长天的手,把缰绳塞进风长天的手里。
风长天宛如木偶任其摆布,仰望台上,一动不动。
需要动用很大很大的自制力,才能管住自己一会儿还要赛马。
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将红色穿得这样惊心动魄,姜雍容穿着这身舞衣,单只是站在那儿,便能夺走所有
人的心魂。
那纤细的腰肢仿佛一掐就断,黑发衬得肌脸如冰雪般皎洁,就算是九天这上的神女下凡,也不可能比她更美了。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台去,带走雍容,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
姜雍容朝他扬了扬手臂,用臂上的红缨提醒他,一定要赢!
风长天接收到了,他深吸一口气,握住缰绳,在司令郎一声响亮的鞭响里,与骑手们一起翻身上马。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笛声与马琴声响起,女孩子们腰肢一颤,开始起舞。
自从学成之后,姜雍容便再也没有跳过舞了。
可身体仿佛自有记忆,乐声像是水流一样注入姜雍容的体内,水流所经之处,身体一一舒展,像一朵干花被泡进热水中那样,重新吸饱了水分,绽放开来。
第二道鞭响。
骑手们扬起了马鞭,只待第三响。
所有骑手都在马背上紧盯着前方,只有风长天转头,回望。
姜雍容红衣翩迁,仿佛是一只随时都会凌空飞去的蝴蝶,她的腰肢向后弯下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在乐声的节拍下再次向他扬了一下右手上的红缨。
这是在催他。
风长天回过头,朝前,在第三声鞭响里,马儿飞蹿而出。
你要第一,我便为你带回第一。
你要胜利,我便为你带回胜利。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带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