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季受惊的样子,连海微敛眉,盖住绿眸中翻涌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血气。
对面半人高的荒草忽然趴倒了一片,其间显出具人形。
连海和季明月搁下矛盾,跑上前去。
男人的手指还套在手枪扳机里,人倒是死了一样趴在地上,腿上和胸口各中了一弹。
季明月惊心不已,更是对连海这百步穿杨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把人扶起翻转过来,看了好几眼才确认:“步安宁?”
但说归说,季明月其实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不在场证明、手指上的疤、可能存在的换脸邪术……步安宁的确是此案中行为举止最诡异的一人。只是动机是什么?这样想着,季明月拍拍步安宁的脸,示意对方清醒些,他有话要问。
子弹似乎是打中了他的肺,步安宁上气不接下气;他想启唇,口中却只涌出一股淡红色的血沫,混着涎液缓缓流下嘴角。
“步家村的血案都是你做的?”连海不动声色把他手上的枪取下,踢到一边。
看步安宁气息微弱,不像是能完整说话的样子,眼瞳也有要溃散的趋势,他语气略微软下来:“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就在此刻,感知到身后有响动,连海扭头:“谁在那儿?”
裹挟着水汽的风,将荒草吹出一片绿浪。
默了默,步安宁艰难颔首。
连海这才回身,他怕步安宁神志不清,强调道:“步安远和另外十七名村民,步安泰,以及那个被吓死的步老七,是你下的毒手?全部都是?”
步安宁略微缓几秒,精神好多了,也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步安远的喜宴是我排的座位,我特意将他们十七人排在一起,又在步安远来敬酒的时候,在他们的酒水里下了甲拌磷。”
“步安泰出事的那晚,我听说上面派了记者来村里采访,想着人多混乱,是个下手的好机会,于是从沛州城赶回了步家村。和步安泰见面的人是我,我在他的茶水里下了毒。”又有大口鲜血从步安宁嘴角喷出,星点溅在衬衫上。他今日同样穿一身白,孝服一般,显得几滴血迹尤为扎眼,“可等我动完手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记者竟然是你们二位。”
季明月想起了什么:“白色比亚迪!”
方才一番话耗费了太多力气,步安宁捂着弹孔,闭眼吸气,算是默认了季明月的猜测。
季明月回忆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对。
当晚步安泰的确是见了客人,这一点,桌上的两杯茶可以证明。但据发现尸体的那名“值班员”所说,同步安泰见面的是个女人。
也就是说,“值班员”和步安宁之间,有一个人在说谎。
等等,也许“值班员”就是披着别人的脸孔的步安宁呢?
季明月想继续问步安宁,后者却接过话头,径自道:“吓唬七叔的人同样是我。我本来想直接杀了他,但他听完我说的那句‘命抵命血偿血’之后直接疯了,也好,免得我再脏一次手。”
步安宁嗬嗬地笑出了声,胸口再度喷出大量鲜血,呼吸像拉着一把老旧的风箱,痛苦极了。
饶是如此,他还不忘开个玩笑:“知道我们当医生的,最吃不消什么吗?频繁洗手。”
空气里勾连出腥气。
“命抵命,血偿血。”季明月终于想起了这句话为何如此熟悉。
七叔临死的时候确实这么说。
……还有步荣光!得道高人对步荣光说过!
脑海中浮现出某种极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