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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全身上下的零件都在崩然坠落,只有脑袋被水浪侵锈得高烫红热。

他已经不能再控制自己瞳孔的流转,甚至不再能感受到眼皮的存在。他的神经也被锈蛀了,那氧化的铁锈雪花一样从视线里弥漫与生长,菌落般附着上每一个细枝末节的角落。

他的父亲,如神明一般神圣而悲悯的父亲,他永远都是那么温和地笑着,以至于让男孩忘记了他并不是永远都需要抬头去仰望。

他是会从神坛上坠落下来的。

也会攀附在陌生的床上,像未经人事的处子一样脆弱地哭泣。

从没有把书上看来的知识和带着禁欲气质的父亲这样联系在一起,男孩却意外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眼睛。

他想走。按理说他是该走了。但双脚却拥有了自我意识一样牢牢地紧黏在了地上,就像他不知为何而轻微发颤着的指尖。

不。他不想走。

他一点也不想走。

他想看。而且是贪婪又毫不知足的,想一直看。

可父亲明明是那么的痛苦啊。那么颤抖的躯体,那么绷紧的脚尖,那么悲伤潮红却又流不出泪水的湿润的眼。

好美。

真的好美。

喜欢。

喜欢到心在胸腔里挣扎着跳出来,就连肋骨都成为了负担。

可不对啊。

喜欢,他怎么能够喜欢?

那个下定了决心要守护好父亲的人,不正是自己吗?可为什么如今看着父亲痛苦的面庞,看着那双被制约的脚踝,他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解救,反而是让那双眼睛真正地流出泪来?

奇怪,真的好奇怪。

都怪这流淌的空气,都怪这清晰的围幕。

万籁俱寂的喘息声里,他第一次走投无路地迷失掉自己了。

第八十四章 分针向六

“钟昴,不舒服吗?是不是他们又刁难你了?”

金发男孩盯着自己手上的一双筷子,又细又长,金属独有的光泽在灯下泛着波浪,好像不久前才看过的潋滟水光。

“钟昴,钟昴?”

那水光是铁链所带来的水光,明明是那么决绝而冷硬的东西,却又好像在无比柔软地流淌,流淌出一条娇艳的痕迹。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