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勤走过去挨着秦技之,摸到他手后轻轻拍了拍:“莫要惹你爹生气,你爹身体不好。”
秦技之早已没有了初时的怒气,看着床上的人气若游丝的样子,一脸惶恐后怕。
秦勤又道:“府州去不了,这附近的县只有应平还有一线生路,你不是说一路走来,看到庄稼地的谷子没有遭水吗?兴许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活着。”
秦技之垂眸不语。
与外地新来的流民不同,应平的百姓度过了一道生死难关,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一身恹沉沉的死气,此时正聚在一起,对着那群身份不明周身破烂的人津津乐道。
“我瞧着,那群人里还有个不满3周岁的女娃娃,刚来的时候饿得一直哭,可怜见的,如果今年陆小县令没有来......”妇人想了想那样的场景,止不住的后怕。
“要我说,这群人就不该来,我们应平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过来讨饭,这不和尚的头,亮光光吗?”
“对对,还凶得很,那日被一个人扒着裤脚,吓得我差点没跳起来,幸好衙役看见了过来给领走了。”
一群男女老少叽叽喳喳从大槐树下路过,秦技之从树根旁坐起来,阴沉着脸坠在他们后头。
妇人眼尖,一眼看到县城门口围了一圈人:“哎,这么多人,莫不是县衙又贴告示了。”
县衙贴告示,这群人没有担惊受怕,反而一脸喜色难掩,脚程加快了不少,转眼到了县城门口。
秦技之耳朵里还反反复复回响着那几句难听的闲言碎语,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与那群人隔得不远不近。
第035章
他今日把头发打理了一番, 又借着河水把全身清洗了一遍,如果不看瘦到凹陷的脸颊,与应平的一些穷苦百姓没有不同。
“三娃子, 这告示写的啥?”
“我又不识字, 你问大爹呀。”
“大爹我也认不得几个,好像是在招长工, 县令要修什么......什么楼阁。”
秦技之讥笑出声。
看, 这就是大周所谓的父母官, 百姓温饱尚且没有得到解决, 当官儿的却还不顾死活大肆搞一些修建。
“有没有说工钱啊?”
“自然写了,我看看。写了写了,如果有人不想要工钱,可以换成粮食。”
秦技之耳朵一动,他走近些, 仗着身高从无数颗脑袋上方望过去。
告示上的字迹隽秀, 笔墨横姿, 一撇一捺皆是风骨, 不过眼下秦技之无心欣赏,他满心满眼都是粮食二字。
很快,他在字里行间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秦勤在屋内枯坐不住,尽管看不清, 还是摸索着走出房门, 在屋外坐了没一刻钟,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技之,是你吗?”
“嗯。”
“今日这么早?”
秦技之就着他起来的姿势扶住他, 将今天得来的消息简单跟他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