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藩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又路过了方才那家斗争形势激烈的Brunch门店。
他把车钥匙丢给姐嫂二人,叫她们先回去,说自己还想一个人静静。
大马路上寒风呼啸,他在火锅店攒起的那点热量很快被吹散了,左手挽弓淤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像只丧门犬,陈藩低头自个儿还干巴巴乐了两声,忽然觉得自己累极了。
他被刮了一鼻子植脂末味儿,想起来曾经上学的时候,也会隔三差五去地下人防买奶茶,给他姐——那时候他的暗恋对象。
后来他才知道他姐不爱喝这个,是她姐的对象爱喝这个。
但是贺春景不挑,给什么喝什么,给他买哈密瓜的,他就喝哈密瓜的;给他买甜橙的,他就喝甜橙的,喝完了还要把塑料皮抠开,一颗珍珠也不放过。
三块钱一杯的奶茶,五毛钱一支的冰棒,偏偏就这些个顶不值钱的玩意儿,就能换回来这人甘愿为他去跳楼的那么真切的爱陈藩现在能不眨眼的买下来一家全国连锁的奶茶品牌,但他这次只花十三块,买了杯最普通的珍珠奶茶。
比小时候贵了十块钱,陈藩想,甜的,喝着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掏出手机解了锁,发现手机仍旧停留在完成支付的页面上,于是飞快退出来,点开已经999+的短信功能,找出刚才在饭桌上收到的那三条短信。
三条内容都是一致的,人民医院生殖科提醒他报告即将到期,再不领取就过期删除无法查看了。
陈藩逐字逐句读了,又将三条信息全部删除。
他心灰意冷,准备把这段旧爱重逢不甚愉悦的小插曲也一并从自己的人生中删除。
可就在这个时候,上方消息栏突然来了条微信提示。
或许是在扫码付款时自动关联了奶茶店的公众号,陈藩手滑点开通知看了一眼,奶茶店给新用户做活动,发了一张不多不少,正好十元的无门槛优惠券。
下次过来的话,他就能喝到一杯三块钱的奶茶了。
陈藩眼眶呼啦一下变得滚热,他猛吸了口气,麻溜从微信切换到网约车界面,在目的地一栏中奋力敲下了“人民医院”四个大字。
贺春景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楼底下的路被堵住了。
最外侧的一单元有人搬家,喊了辆厢式货车过来。眼下这辆货车正大开着厢门,一眼望过去,里面塞满了沙发茶几桌椅板凳,夹缝里竖着地毯和衣架,另有四五只满满当当的收纳箱堆叠着。东西够多的。
贺春景想了想自己跟贺存一搬过来的时候,一辆小面包就能拉下的家具行李,有片刻疑惑——这么小的户型,要怎么才能堆得下车上那么多东西呢?
或许屋子的住户是个十分善于收纳的人吧。
小区路窄,他看了看被堵死的行车道,又看看左侧路边齐齐整整停了一整排的各式小车,只好侧着身子挤进车与车之间的小缝隙里,勉强踩着绿化带走了几步,把大货车给绕过去了。
重新回到正路上,他提起手里的塑料袋,细细看了两眼有没有被灌木丛刮破。
芥蓝和菜心安安分分地呆着,海白虾鲜活,扑棱扑棱不停蹦跶,坠着贺春景的手也跟着耸动。
今天是个有点特殊的日子,贺春景想,自己终于决定要从常态生活中抽身离开了。
他已经和二中的老师沟通好了存一住校的事,一会儿吃完饭,他就决定和小孩摊牌。
最后的晚餐可不得吃点好的,贺春景抿了抿嘴,在心里苦笑。
离别割舍比他料想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