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的俩婆子正鸡一嘴鸭一嘴地躲在角落里说闲话,冷不丁头顶一声轻咳,二人变了脸色。
去而复返的谢见君面色阴沉,深邃幽冷的瞳中氤氲着凛冬的寒霜。
俩人晓得说错了话,齐齐跪倒在地,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大人饶命,民妇、民妇妄言,小、小公子定然会长命百岁,福禄双全!”
眼瞅着额前磕得通红一片,念及云胡难产,她们俩是出了力的,谢见君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起来吧,管好自己的嘴,去账房把工钱结了。”
俩婆子哪还有心思要钱,一听说小命保住了,立时猫着腰,心惊胆战地跑出了屋子,生怕晚一刻就被逮回来吃牢饭。
人一走,屋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谢见君推开内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床榻上面无血色的云胡,他膝盖一阵发软,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一步。
云胡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侧一沉,继而被搂进熟悉的怀抱里,似是怕弄疼了他,环住他的胳臂只微微用力,克制又带着轻轻浅浅的温柔。
他稍稍动了动身子,下一刻,接连掉落在颈间的泪,像极了滚烫的熔岩,灼得他浑身发疼。
“夫……”他忽而醒来,眼前冷不丁被罩下一片浓浓的阴影。
谢见君双肩颤颤地起伏着,他似是做错事儿的稚童,反反复复地呢喃着“对不起……”,声音喑哑而低沉,浸着潮湿的鼻音。
云胡一怔,说不出口的酸涩,缓缓从心头蔓延开来。
第223章
云胡将覆在眼瞳上的手拿下来,贴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掌心里连绵的细小伤口和粗糙的茧子磨得他有些疼,手背上一道道血印触目惊心,他晓得那是自己方才神志不清时乱抓出来的。
“不怪你的……”他眼圈倏地红了,连眼尾都泛上了绯色,“ 你已经足够好了……真的……我没想你能回来,甘宁县离着府城少说也得有数十里,这一路纵马,恐是累坏了吧?”
谢见君默不作声,将人又往跟前捞近了几分。他自认亏欠云胡的事儿多到数不胜数,因着他不在身边,小夫郎分明自己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到头来却是一句责怪的话都不曾说过,还想着如何去安抚他,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就只为了让他心里能好受些。
但一想到刚刚进门时,见着床栏边上那连成一片嵌入的指痕,他这心头似是被一把钝刀横穿而过,搅弄得血肉模糊。
“是我疏忽了,我不该……”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些,“我不该在这种时候把你丢下的……”
眼见着自家夫君钻了牛角尖,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云胡抬手揉揉他紧拧在一起的眉心,“都过去了……你还没告诉我,给孩子取得什么名字呢。”
谢见君避着他的眸光洇了洇眼角,温柔说道:“叫彧之,是个小哥儿……方才先生瞧过,说眉眼像极了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惯会哄我高兴,小婴孩眼都没睁开呢,哪里能瞧得出这么多?”云胡莞尔,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下,被攥住细弱的手腕又揣回到怀里。
“是真的。”谢见君亲了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