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戏扮花娘客人,哪有什么感情,现在这样容忍,恐怕老六那个傻子都知道是有所谋求。
及至到了那茶铺,原来是木头架子搭的一间小小铺子,内有三五张方桌,八九条长凳,右边灶火处放着两个粗大水壶。
铺里一对夫妻在那收拾,男的瘸左腿,女的缺右手,虽然身有残疾,干活却很利索,见着荣娘和黄县丞撩开帘子进门,那男的忙上前笑迎道:“两位客官请往这儿坐,您二位要点什么?”
荣娘毫不客气道:“给我们来两碗热茶,再有什么糕点蒸饼也来两碟,我们等会就要坐船走的,现在正饿着呢。”
“对了,老爷,”荣娘回过头去疑惑的问着黄县丞,“咱们坐的船是哪家的?是官船吗?还是私人的?我有些记不清了。”
现在边上又无旁个认识他的,黄县丞就没像之前对驿卒那样隐瞒,朝荣娘解释道:“官船还要再等几日,价格也贵,不如私船来的又快又便宜,不消三日就能回去。”
“哎呀,”荣娘拍了一下手掌,高声道:“我也认得几个私船哩,是康家的船吗?还是李家的?”
“什么康家李家?”黄县丞摇头,“那船家姓马,是我那女婿结交的旧友。”
“原来如此。”荣娘点了点头,又有些嫌弃的看着要坐的桌椅,招手使唤小二道:“你去拿干净手布再擦一遍,对了,那茶碗和碟子也得用热水烫过,别拿脏了的糊弄我们。”
等茶上来,荣娘才倒了半碗,喝了一口噗嗤一声便往地上吐去,揪着那男小二骂道:“你这是什么茶?又酸又臭,就是给那马呀狗的去喝,他们也不肯喝的,你安的什么心!”
小二委屈道:“奶奶,奶奶,您千万别动手,我这里茶碗桌椅都是老物件,经不起您摔打,这茶水是外头船上压舱底的散茶,我们也没说这是什么好的呀,一文钱一大碗,解个水渴,您不吃亏。”
“你还有脸说!”荣娘越发生气,揪着小二就往灶火处走,要亲眼看一看茶壶里头装的什么茶,离了黄县丞几步远,她赶紧压低了嗓子与那瘸腿小二快声道:“我二姐是康逢新娶的娘子,她与我说过你是康逢的拜把子兄弟,如今我被这人盯着逃不脱,请快通知她们来救我,船就在小码头外,要紧,要紧!”
黄县丞被荣娘这一闹觉着有些丢脸,拍着桌子就叫荣娘回来,“别胡闹,不过就是散茶,你想喝好的,上了船自然有,不许惹事。”
“哼!”荣娘这才作罢,推了那小二一把,趾高气扬道:“今儿算你们运道好,碰见了我家黄老爷这么个善心人,快滚。”
她闹完也懒得再坐,干脆拉着黄县丞边骂边往外走,连茶钱也不付,倒让黄县丞暗喜,总算少花了一笔。
老老实实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门卫兵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一边说笑一边慢吞吞的开了城门,黄县丞赶忙催着荣娘与自己快走,他也怕了荣娘惹事的速度,才在城里就闹了两回气了,等会码头上可别又闹出什么麻烦,吵嚷还无所谓,就怕伤着了哪里,那是要跌价的。
到了小河流处小小渡口,已经有一只小船在那等候,撑杆的是个黄牙蒜头鼻的男人,见着了荣娘就嘿嘿一笑,眼睛死死盯着人看,从上直下来回的扫视,还想扶着荣娘上船。
“起开点。”荣娘厌恶的挥开他的手,凑近了就是一股子的鱼腥味,人长得也臭,“我自己能上。”
船舱比车厢宽敞,内里还有一张矮榻可供歇息,荣娘毫不客气躺了过去,像是累极了要休息,耳朵却竖起想听外头人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