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才开席,兆林哪里好溜?硬撑到二更天,戏酒过半,大老?爷并几位亲戚老?爷和?相公?们到外头另开席去了,避开女眷们,好叫些唱的来陪。弄得?这里的男客也心痒痒的,好些也都?间歇溜到外头去并席,连贺台病中不便久坐,也告辞回房了。
兆林便也趁机溜出去,只?剩池镜陪几个堂表兄弟坐了一阵后,给老?太太叫去说:“你身上还没好全,先回房去吧,叫你奶奶你回去,她脸上还有伤。”
两个人?辞了众亲戚出来,没赶上丫头来接,只?一人?挑着只?灯笼慢慢往回走。一路竹烟波月,管弦悠扬,倒弄得?二人?不好开口讲话似的,虽有两分尴尬,反而都?会心地微笑着。
走着走着看见金铃,像是刚从房里出来,换了身衣裳,又要回大宴厅去。玉漏因问:“四?妹妹怎么连个丫头也没跟着?也不点灯笼,摔着了怎好?”
金铃笑着望一眼天上,“这样大的月亮,摔不着的。三哥三嫂回去?”
“你三哥身上还没好全,老?太太打发我们先回去。
厅上还有好些人?呢,四?妹妹好福气,今日这么些亲戚,都?是来给你道喜的,你快去吧。”
金铃腼腆地半低着脸福身,依旧往厅上去了。她一向不怎么爱说话,仿佛在这家里隐了形。玉漏一面看她弱条条的背影一面嘀咕,“这样子将来嫁上京去,不知会不会受人?欺负。”
池镜笑道:“谁欺负她?”
“晟王府的那些姬妾啊,你看她,本来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又不爱说话,不是个现成的软柿子,专给人?捏的么?”
池镜吭吭笑起?来,“想不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这四?妹妹虽然沉静,却?不傻,否则从前?怎么在大伯母跟前?如此勤谨?她自幼就晓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否则早叫芦笙欺负死了。”
玉漏思来也是,从前?总见她在桂太太身边跟进跟出的,桂太太不论媳妇儿子谁都?不偏护,倒时常偏护着她。
“不过她也难得?不是那见利忘义之人?。”池镜又道:“她哪里是回房换什么衣裳,不过是藉口去给大伯母送些酒菜去。今日中秋,也只?她还想得?到大伯母。”
“真的?她敢?”
“自然不敢让老?太太知道,所?以才没带丫头。”
玉漏不由得?回头去望,金铃已走远了。她又调回头撇嘴,“越是这样的人?,只?怕越要受人?欺负。你想想,将来嫁了晟王,又是府中姬妾,又是宫里的娘娘们,她周旋起?来才难呢。”
“这就不该你操心了,京城自有父亲在。你以为皇上单凭一副画像就看中了四?妹妹做儿媳妇?那是看中了父亲,这意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父亲在朝廷里,谁敢狠欺了她?连晟王也要敬她三分。”
池镜说着便朝她别?有意思地凑过来,“何况天上哪有白掉的好事?你个小丫头做了我们池家的三奶奶,难道光想着锦衣玉食?瞧,今日不是也挨了打么?”
玉漏心道: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不免心虚,“我也没吃你们家的闲饭呐,自从嫁给你,我不是服侍得?你周周到到的?也没叫你吃亏。”
池镜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在你身上吃两分亏也不要紧。”
玉漏有时候疑心他这张嘴是什么做的,说好话的时候格外动听,说恶语的时候又格外刻薄,两个极端,句句轻描淡写,又句句戳人?心肺。
她不由得?脸红,又给他搂过去贴着走,“小心崴脚,这路上石子多。”
不过是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