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它死吗?你非要做下一个为国献身的吴澄心?吗?但你和吴部长不一样,人民?不接受你啊!就算你死了,他们?只会说你畏罪自杀,罪有应得!这值得吗?!”
值得吗?
杜衡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压根没有想过。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实在太多太多,多到?抽不出空去?想这样空泛的话题。
他终是俯首看了姜苗一眼。
她的脸格外红,想必是赶路时晒伤了。
从前总嘀咕着?要节食减肥的小女生,到?底还是瘦下来了。
她今年25岁,只比他的亲生女儿大3岁。
他细细地打量她好久,而?后他挣开她的手,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走吧姜苗,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学生了。”
——他不要她救,不要她的自作多情。
他这是把她狠狠地拒之门外,心?软地给了她一条退路,却?毅然斩断了自己的路。
姜苗含泪的眼慢慢黯下来,蜷缩着?手指,站了起来。
“好。” 她低低应着?,抹去?眼泪:“我走。”
脚下的台阶有那么多,前进的道路是那么长,长得好似望不到?尽头。
姜苗临走之前,终究忍不住回头道:“但是杜部长,您必须承认,时代变了,有些事是拦不住的。”
漫天粉紫的霞光,绚丽只维持了一会儿。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立刻吞没了杜衡,拉着?他往下坠落。
时代变了……
好一个时代变了啊。
短短四个字,便足以抹杀他们?为之倾尽的所有。
卫春元无?声长叹着?,闭了闭眼。耳旁倏忽响起部长的声音:“春元,你看外面,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他侧目望去?。
今夜的星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一块硕大的石头砸破玻璃,连带着?礼堂边际一把备用的椅子也倒下了。
他答:“政府的倒塌。”
那坍塌是没有声音的、不可阻挡的。
“不。” 杜衡说:“你应该看到?新楼的建起。”
向来只有彻底推翻根基腐坏的旧楼,才能建立起锃亮稳固的新楼。
可惜时机不对?。
翻新大楼耗时耗力?,眼下并非最好的时机。
他们?便因此而?存在,因此而?固守。
杜衡抬手一挥,将乱糟糟的一把请愿书随意地扬了。
他在散乱的纸张碎片中说:“走吧。”
卫春元居然有两?秒钟的恍惚:“去?哪呢?部长。”
像他们?这种人,声名狼藉,众叛亲离。
天大地大,他们?还能去?哪里呢?
杜衡想了想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