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药丸,其实就是杀“他”。
柳烟钰悬在半空的右手慢慢收回,与左手一起,同时抚向小腹,“若是被皇后一派发现他不是殿下的孩子,会影响殿下的前程,为了殿下的前程,他不能留。臣妾是怀着他嫁到东宫,亵渎了太子妃的身份,为了殿下的名声,他不能留。”
她声音里有一丝说不清的悲凉,表情看起来淡淡的,可眼神中却透着难言的伤感。
“他很乖,从怀孕初期到现在就没怎么闹腾,听闻别的孕妇怀孕初期会吃不下饭,恶心呕吐厉害,臣妾几乎没有,顶多是贪睡些。快五个月时,他第一次胎动,臣妾才发现生命如此神奇。”
“最近几日,臣妾睡不了床榻,每每躺在床榻上,他便不停地动啊动,是那种不舒服地快速地动,唰啦唰啦,可臣妾躺到贵妃椅中,他便安定了,乖乖地许臣妾睡觉。便是动,也仅仅是像刚才殿下看到的那样,缓缓地动一下而已。”
“但是,臣妾心里很清楚,他不能活,也不可以活。要怨的话,只能怨他命不好。”她的声音低缓,语速很慢,“命不好才遇到了臣妾。臣妾大概是孤星之命,母亲去世,父亲凉薄,继母继妹视臣妾为眼中钉,唯一的孩子,必须由臣妾亲手杀死。”
柳烟钰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胥康听,抑或是对腹中胎儿的解释。
有难过,有不舍,有唏嘘,有无奈,有绝望……
话落,她慢慢抬头,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中缓缓滑落。
屋内安静下来。
偶尔能听到蜡烛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柳烟钰在等。
胥康在犹豫。
他听到她落寞而绝望的话,心里的某处像被什么给揪了起来。
疼,很疼。
他不确定“杀子之痛”会不会成为他和她之间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杀之,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得到她的心。
不杀,他可能会失去那九五至尊的帝王之位。
窗外的陈之鹤轻咳一声,提醒道:“殿下,时间不多了。”
再拖延,东宫的人便要醒了,他们恐有被发现的风险。
胥康攥紧手中药丸,继续沉默。
柳烟钰明晓事理,她双手离开自己的小腹,右手重新伸出来,“殿下,给臣妾药丸吧。”
权衡利弊之后的最佳选择,唯有如此。
胥康眸色深沉,依旧不动。
窗外的陈之鹤再也忍不住,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猛地推开门闯了进来,他奔向胥康身侧,焦急地催促:“殿下,事不宜迟。”
说时迟那时快,面色凌然的胥康突然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长剑出鞘,银光匝地。
陈之鹤呆了一瞬。
柳烟钰更是怔愣当场。
胥康目光冷然,“刚才你说,你在贵妃椅上的时候,他在你肚子里安稳听话,即便是动,速度也非常之缓。”
柳烟钰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胥康手中长剑猛地一挥,横在柳烟钰的小腹之上,剑脊隔着衣服贴合在小腹的最高处。
陈之鹤和柳烟钰都惊呆了。
陈之鹤急道:“殿下,万万不可。可以用药落胎,但不能伤及太子妃身体。”
好好的,殿下怎么想到用剑了呢。
柳烟钰震惊归震惊,但她一点儿没躲。
就那么硬生生地坐着。
任锋利长剑横于小腹处。
胥康眸色幽暗,迫人的眼神盯视着她隆起的小腹,声音低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