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有这个说法。”
艾狗獾比了比上前和信王攀谈的一个中年汉子,“关陕商会的李黄来,那个是景德镇的季家掌柜,都是有钱在场外交易所里的,时不时就在大交易所外互通有无,很多消息都是他们传出来的,你看他们面色都是憔悴,就知道有多少钱在场外交易所里了!”
曹蛟龙也是感慨道,“平时都是多慷慨激昂的汉子,成千上万的大生意也视若等闲,瞧他们眼下这副模样,真是够可观的了!还好,我们当兵的家里是严禁参与这些的,不然出任务的时候,还惦记着交易所的行情,那还当个屁兵啊!”
话糙理不糙,吴素存本来对交易所还很是好奇,想要等风头过了,自己这里一切稳定了,也去见识见识。但听了曹蛟龙的话,心下立刻警醒,提醒自己:钱这东西,够用就好,在辽东战场自小沐浴着战火成长,自然知道人生在世,太多东西无法用钱财买来,钱,不过是大丈夫成就之中最无关紧要的一项。自己既然想要有一番建树,那便不能耽溺于金钱游戏,免得迷失其中,反而丧了壮志!
“咱们这里一再谈钱,都有些俗了!”
他便哈哈一笑,把话题给转开了,曹蛟龙、艾狗獾闻言也都是会心而笑,彼此举了举茶杯,仿佛比之前都更默契亲近了几分——他们可不是生来就高高在上的藩王,闲居无聊,只能炒大宗交易赚点零花钱。他们三人都是有雄心在怀、责任在肩的,所谋划的大辽州战略,若能成真,影响的是一整片疆域上,百万人的一生走向,其心胸,又岂是那什么李黄来等小商人所能想象的?交易所牵扯到的钱财虽然巨额,但却还不足以让他们心动!
“这不是等得心焦,闲着也是无聊吗?”
曹蛟龙道,“文件交上去也有许多日了,按说回复就是这么一两天的事……再说,虽然我们不进交易所,但也不能小看了它。交易所的货物价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市场对这些计划的信心。比如说,辽东战事的消息一传来,人参就跌价了——这就说明民间对战事速胜很有信心,否则人参该大涨才对,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仔细一想,这话还真不假,吴素存点了点头,不禁喃喃道,“那咱们今日要是进大交易所看看行情,不就能知道我们的文书有没有对外吹风,民间门的信心又是如何了?不过,要是朝廷通过了这个大辽州计划,又会有什么大宗货物涨价,什么大宗货物跌价呢?”
几人对于这个计划,非常牵肠挂肚,都是等得极为心焦,嘴里信马由缰地低声畅谈着,又都有几分心不在焉。不知不觉间门,李黄来和信王也已经攀谈着走到他们身旁坐了下来,两人显然已经颇为熟络,坐下之后,驾轻就熟地叫了两盏茶——李黄来喝八宝擂茶,信王要的是龙井,李黄来又要了一碟玫瑰瓜子,一碟五香花生,并问信王,“您还是不吃甜食?”
信王看来是一点甜口不沾的,也不知为了什么,吴素存听了一耳朵,心头也是一动,思忖着这大概就是天家古传养生之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干爹说起的宫中事务并不一样——他有些好奇,想多听几句,却又还带了点羞答答的尴尬,这是恰好此时艾狗獾起身去茅厕了,一会儿回来了要是和信王招呼起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和曹蛟龙……曹家叔侄根基浅,中等军官也就罢了,老舅可还是辽西总兵呢……
他来到时日尚浅,还不知道曹蛟龙这样的人在买地是如何同敏朝官面人物交际的,这会儿也不好问,心底正有些纠结时,那边李黄来和信王却是谈起了今日大交易所的行情。
“也是奇怪得很,今天羊毛价格异常走低不说,石灰又涨价了,幅度比我们预料得还要更大,除此之外,各种矿石都有小部分的跌价……”
大概是刚才已经谈过了场外交易所的进展,这会儿李黄来说的就是今天的行情走势,信王上午大概是没来,李黄来便拿了自己制作的重点货物报价走势图给他看,“您瞧,十几种重点货物,除了建材之外,矿石和关陕特产,价格一律小规模下跌,一直跌到您入场,才开始小规模涨收,感觉也不像是有人在操盘——场外交易所的案子一天没下来,哪还有人敢操盘啊……那为什么价格会有如此异常的波动呢?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了。”
信王是如何回复李黄来的,吴素存已经无心再听下去了,他心中电光石火般,把刚才两个兄弟对交易所的介绍,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又联系着今日的行情价,渐渐地形成了明悟,随着把握越来越大,笑容也不可遏制地在他脸上浮现了出来,吴素存对着纳闷的曹蛟龙挤眉弄眼,又招手让艾狗獾快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激动不已。
“兄弟们!”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语调却已经是好似一蹦三丈高了。“十有八/九,咱们的大辽州之策,六姐应该是点头了!”
“啊??”
“啥意思?你咋还突然就知道,你通神了?”
两个新认的兄弟反应各异,吴素存却是胸有成竹,抱着胸嘿嘿傻笑起来,“信不信?不然咱们赌点啥呗,这要是被我说准了,你们俩以后就都得管我叫哥,怎么样,赌不赌?爽快点,一句话,就说赌不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