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炽用逐厄剑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着孟枕山最后所在的地方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轰——”
雷电狰狞而可怖地向着燕炽单薄的身躯袭去,瞬间燕炽的身躯便被困在了雷电之中。待到此道雷光散去,燕炽早已衣衫褴褛,踉跄着匍匐在地。
“还有三道。”
燕炽胸腔如同被人凿开了一道口子,一张嘴就能感受到冷气从那道缝隙游走至全身,仿佛要将他浑身的血都冻住。燕炽像是要把牙咬碎了一般,狠命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麻痹的身体能够快点动起来,然后继续拖着身体往前走,却又被再次降下的雷劫逼得半跪在地上。
记忆中的燕炽何曾狼狈卑微至此。
段延亭看得眼酸,却犹如自虐一般地继续看了下去。
最终雷劫散去,燕炽已然伤得不成样子了。
但比起刚受雷劫的样子,他似乎好了很多。
段延亭早就听说雷劫既是对渡劫者心境和意志的考验,亦是对身体的一次淬体和提升,也难怪燕炽看动作竟比原先还轻松许多。
金丹初期。
这是段延亭能从燕炽身上感受到的,但与此同时,他还感受到了另一种怪异而可怖的力量。
在他分神的时候,燕炽已经站在了孟枕山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那里早已寸草不生,甚至因为灵力的暴动而炸出了一个深坑,妖兽也早已尸骨无存,化作的血沫浸入了深坑的泥土中,竟是将深坑的泥土染成了不详的暗红色。
可深坑的最中心,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燕炽站在深坑的最中央,回忆着最后一刻孟枕山站在这里,拼尽性命保护他的样子,眼眶干涩到流不出一滴眼泪,只能颤抖着干裂的嘴唇,用气音道:“孟枕山……”
燕炽将纳戒中的酒拿了出来,放在了深坑的最中心,然后闭上眼睛低声念起了什么。
放于深坑的酒,是前几日他与孟枕山共饮的酒;而燕炽所念的,是引领亡魂安然往生的佛咒。
段延亭看着燕炽嘴上的血痂随着他的动作再一次扯开,不由想起孟枕山同燕炽打闹时所说的话。
…………
“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当剑修真是埋没了你。”
“那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给你念经布道。”
…………
原只是无意间的玩笑话,现在却一语成缄。
待到雷劫的余威散去,那些吓退的妖兽们又卷土重来,用贪婪和嗜杀的眼神锁定在了燕炽身上。
燕炽微微睁开眼,拿起逐厄剑回头看向已经悄悄围上来的妖兽,恍惚间他就好像成为了孟枕山,与他站在了同样的位置。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狼狈,而是用逐厄剑直指妖兽的方向,结上血痂的嘴唇上下动了一下:
“烧光它们。”
幽蓝的火焰自燕炽身上燃起,这一次便是段延亭最熟悉的火焰了,和十四年后一样强大纯粹,对邪恶和污秽毫不留情地抹杀。
火焰以燕炽为中心大范围燃烧起来,只灵火燃烧的并不是地上的花草,而是妖兽身上挥之不去的邪祟和杀戮之气。
段延亭亲眼见证了燕炽年少扬名时真正的场面。
火焰舔舐过的妖兽皆发出嘶吼,不多久便被燃烧成了灰烬,那些妖兽们露出了面对雷劫时同样恐惧的反应,扭头想要逃跑,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