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铎匀刚看完,她整个人就往他怀里一扑,“铎匀,我棒不棒?”还忍不住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樊铎匀搂着她的腰,笑道:“当然,我对爱立同志刮目相看!”
沈爱立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多云同志也要好好加油才行啊!可以比爱立同志落后一点点,但也不能太多啊!”她还用手指比划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
“好,我听爱立的。”想了想,又笑道:“其实,从我们在申城第一回见面,我就已经对爱立同志刮目相看,我没有想到你长大以后,会从事机械制造。”所以后来看到她在会议上侃侃而谈,又自信,又有热情的样子,心里不是没有波澜的。
她长大以后,成为了一个自立自强的姑娘,即使混在一众纺织工业领域的新星中,仍旧能一眼看到她的光芒。
爱立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仰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有些好笑地问道:“唔,那你以为我长大会做什么?”
樊铎匀认真地想了想,“文艺类或者教育类相关的工作?你以前就很能说,说起道理来一串一串的。”十四岁的爱立是比较能说,只不过后来人就稍微沉默一点。
不想和他说这些,免得他又记在心里,只和他道:“我动手能力比较强,家里的小电器之类坏掉,都是我自己摸索着修,后来就干脆读了机械这块,想着算门手艺,以后好歹能糊口。”没想到阴差阳错到了这边,倒刚好派上了用场。
这说起来,还和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妈有关系。爱立懒得再去想这些事,兴奋地抱着铎匀蹦了两下,“哎呀,铎匀,我的工资涨到七十块了,是我以前的两倍呢!”
樊铎匀忽然觉得,幸好自己这次没瘸腿缺胳膊的,不然这会儿可抱不住人。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爱立还沉浸在难以自抑的兴奋中,和铎匀叨叨道:“一开始的时候,还在愁着吃饭的钱,想买一只手表都攒了大半年,没想到现在一月的工资就等于一只手表的价格了。”
樊铎匀奇怪道:“什么手表只要七十?”他印象里手表最低也要一百块,爱立平时工作也很忙,并不曾去黑市上买过东西,甚至连黑市在哪里,她可能都不知道。
“是叶骁华有个同学,在申城手表厂,我那只申城手表就是瑕疵品,不过完全看不出来,就是表带上有些划痕。”
樊铎匀沉默了一瞬,也没有当着她的面戳破,说了一句:“骁华有心了。”就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吃饭吧?今天上午珩哥过来了一趟,他是听姐姐说我出院回来了,就来看看,他最近去了一趟山里办案,给我们带了一些冬笋、菌菇和一些腌鸡、鸽子过来,明天让妈妈看看,怎么做着好。”
他提起江珩,爱立就自然而然地想起朱自健的事来,和他道:“今天小李告诉我,朱自健被逮到偷盗单位财物的证据了,应该快被赶走。”
樊铎匀心里一动,“李柏瑞同志说的吗?只是赶走吗?单位不会报案?”
爱立摇头道:“不清楚,他姐夫毕竟是程立明,顾大山在上报之前,多少会看一点他的面子吧?”
先前小李说药粉的事,樊铎匀就给朱自健记了一笔,这种人如果只是赶出厂去,以后未必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心里立时决定,下午去见一下李柏瑞,问问具体情况。如果证据充足,完全可以将朱自健送去牢狱里,财物过大的话,关个十几年是再正常不过的。
和爱立道:“这事,我想和小李谈一谈,朱自健对你的敌意过于明显,小李上次出事,还是你和序瑜帮的忙,万一朱自健以后又起来了,难免会连你和序瑜一起报复了。”
爱立想想也是,以后情况复杂,搞不好朱自健就能再混回来。
铎匀又有些不放心地道:“你最近三餐都在家里吃,晚上下班,尽量早些,要是天黑了还没忙完,我就去单位门口接你。”
这是怕朱自健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
爱立点头,樊铎匀摸摸她的头发道:“没事,我现在回来了,会好好保护我的爱立。”
爱立也忍不住笑起来,和他道:“以后咱们要是有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送去学点武术防身吧?”
樊铎匀一时愣了下,在此之前,他还没有想过,以后会和爱立有孩子这件事,一个香香软软的孩子?樊铎匀光是想到她可能的存在,心里都不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一样,眉眼间立时都是笑意,望着爱立道:“那我得努力了。”
爱立顿时明白他想到了哪去,瞪了他一眼,嘀咕道:“可不准想七想八,樊铎匀,你现在的任务还是在家休养!”
“好,会尽快完成任务!”
“谁让你尽快了啊?”
俩人斗嘴闹了几句,爱立都没注意到樊铎匀见缝插针地给她夹菜,就是奇怪怎么今天饭还没吃一半,就觉得有点撑,等看到樊铎匀又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来,才恍然大悟,“这筒子骨是妈妈炖了给你补身体的,又不是给我的,你怎么尽往我碗里夹呢?”
“因为我想一会出去散散步消食,怕爱立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爱立并不信他的话,到底看着外面阳光好,俩个人一起出去散步,刚出门的时候,爱立就想起来还要去邮局取包裹。
把汇单拿出来给铎匀看,“京市的方东来,我印象里并不认识这个人。”
俩个人带了证件去邮局,工作人员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出来。
爱立拿在手里,闻着还有点药材的味道一样,俩人有些疑惑地把包裹带回了家,打开一看,发现有一套茶具,包装得很仔细,可能怕摔坏了,爱立看了一下,是南省那边的醴陵釉下彩,花样是这个年代时兴的牡丹花,却是出自现代大家之手,价格不菲。
另外还有一些药丸和药材,而且都一包包分类好了。
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才在里面找到了一张纸,却是药材的使用说明书,哪些是野外紧急避嫌备用的,哪些是调理身体煮汤和泡茶的。
爱立有些纳闷地道:“这一套茶具像是送我们结婚的贺礼,这些药丸、药材像是给你用的,谁寄的呢?怎么也不说是谁呢?”
樊铎匀倒是把那封手写的说明书,看了又看,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和她道:“可能是谢三叔寄来的,像他的字迹。”
他以前和谢三叔通过信,对他的字迹有些印象。
爱立沉默了一会,才漠然地道:“该是送你的,怎么就寄到我单位来了?”
樊铎匀也觉得这是送他的,无论是茶具,还是药材,以他家和谢家的交情,都算是比较合宜的礼物。
若是送女儿的贺礼,无论怎么样,也该添一两样女孩子用的东西。
大概是怕爱立不接受他的东西,因此谢三叔只是以故交长辈的身份,聊送一点表心意。
铎匀道:“你要是不想收,我们就退回去吧?我身体好得也差不多,不缺这一点。”说着,就要把东西再装回去。
爱立按住了他的手,“咱们都收下,我才不会因为和他怄气,亏了自己呢!这些你都用得上,我巴不得你身体早些好。”顿了一下又道:“对谢家的事情上,我们各管各的,你不用担心我的想法。”
谢家和她没有关系,可和铎匀那边又不一样,她们姐弟俩毕竟承了谢家一些人情,软声和铎匀道:“你也不要觉得为难,最重要的是我们俩的关系,不管是谢家,还是什么王家、李家的,我觉得都没必要让我俩为难。”
这一段话,让樊铎匀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知道爱立最看重的是和他的感情,忍不住把人搂在里怀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知道了,爱立同志。”樊铎匀总觉得这俩天的生活幸福得让人怀疑真实性。
他们之间,一开始是他使了小心思的,她总是羞怯、被动的一方,除了上次领结婚证的前一晚,一直都是他主动得多,是他推动着俩个人的关系往前走。
以至于,他有时候也会有疑惑,不知道爱立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几成?
而这次他从京市回来,她的回应是这样的热烈和直白,让他整个人时刻都偎在火炉旁边一样,心里一直热烘烘的。
忍不住把人搂紧了一点,仍觉得不够,似乎想把人揉进骨髓里,又怕弄疼了她,不敢再加大力度。
爱立倒没推开他,只是把双手挣脱了出来,环着他脖子道:“我妈那边先不说吧,她最近正高兴着。”忍不住和铎匀嘀咕道:“我对谢镜清和妈妈之间的事,一直都存有疑虑,总觉得妈妈单身这么多年,当年怕是被谢镜清伤得很深。”
看了铎匀一眼道:“你知道吧?伤得越深,证明曾经也是很热烈地爱过的。我一直希望妈妈能够彻底地走出来,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每次谢镜清的名字一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都不禁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马上,她们一家人就要去申城和贺家人见面了,她不想破坏她妈妈的心情。
这一个京市来的包裹,在爱立这里,引起了一点点烦忧,而在京市那边的谢家,都慧芳正在家里翻找着这一套茶具。
问家里的保姆有没有看到,“就是镜清从南省出差带回来的,上面是牡丹图样的,我记得放在书房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呢?”
保姆摇头道:“大姐,我不知道的,谢同志的书房,平时都是他自己打扫的,他没有嘱咐,我从来都不进去的。”
都慧芳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皱了皱眉道:“行吧,你先去忙吧,等镜清回来,我再问问。”她家攸宁最近相看得还行,约了过俩天去男方家坐坐,慧湘愁着手边没有合适的礼物,在商场里现买的,又显得不够重视。
她就想到了镜清最近从南省带回来的这一套茶具,又雅致又体面,且寓意又好,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直等到了晚上,天黑了,谢镜清才从单位回来。
都慧芳忙问他道:“镜清,你上次从南省带回来的那套釉下彩的茶具,放哪了啊?我怎么没找到?”
谢镜清微微愣了一下,“那是我买来送给铎匀的,已经寄出去了。”
都慧芳有些不高兴地道:“好好地送樊铎匀茶具做什么?攸宁最近在相看,我本来准备拿去给她做人情用的。”她托谢川岚俩次给攸宁和樊铎匀牵个线,樊多美那边都不愿意,她本能地就连带着对樊铎匀也不喜。
谢镜清淡道:“那是我特地给铎匀选的结婚贺礼。”圆满、浓情、高洁、如意,是他对这俩个孩子的祝福。
都慧芳还不知道樊铎匀结婚的事,懵了一下,“铎匀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啊?这事我怎么一点没听说。”
“是他的中学同学,不是京市的。”
那也就是无甚根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