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大妞就是趁着娃还睡着,出来买菜的,听到她也要去菜市,就带着一起了,路上又和她道:“妹子,你要不要买只鸡?老母鸡最补身体了,这附近的村子里就有,你要的话,我一会把孩子送上学了,就带你过去。”
“真的?那可太感谢嫂子了,我刚好这次过来,忘记换全国票了,还愁着没法买肉呢!”
解大妞笑道:“哎,你遇到嫂子,这些事就不用愁,我回来去问问,看谁愿意卖你一点。”
爱立忙感谢。
解大妞见她一二再地说谢谢,她越客气有礼貌,解大妞就越愿意给她帮帮忙,豪爽地摆手道:“不用,妹子你别和我客气,我和多美好着呢,回头她知道我俩遇上了,指不定怎么高兴。你在这边要是遇到什么事,就来找你嫂子,我住在7栋二楼,第二户就是我家。”
俩个人一路上越聊越投机,解大妞和她说了好些多美在家属院的壮举,什么当着杨冬青的面骂一个叫杨冬青的女人,杨冬青半点不敢吱声;什么在宣传栏里贴她的报纸,人家问起来,她就说这是我弟媳,特地贴出来给大家辨辨是非,是谁谎话连篇,是谁不要脸?
这些事,有的沈爱立听森哥提过一两句,但现在听解大妞说多美姐姐做的这些事,才更为直观地知道多美姐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怎样为她打抱不平,怎样全心全意地维护她的名誉。
这一份心意,她想只能在以后慢慢还了。
等到了菜市,爱立买了一点新鲜的大白菜、山药、土豆,又买了一些干红枣和葱姜调料之类的,就跟着解大妞回了家属院。在楼底下就遇到了曲小杰,他一手拎着米,一手拎着面粉,笑着和她道:“沈同志,这是我们连长让我买的。”
等到家,还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里头有两个馒头,“沈同志还热着呢,你趁热吃。”
爱立又塞给了他:“不用,我昨晚都没睡醒,早上把你昨晚带来的热了吃了。”
曲小杰笑道:“那行,那我留着中午沾辣椒酱吃,最近老大不能吃辣的,他那里的两瓶辣椒酱都给我们了。”
爱立猜,估计就是她寄过来的辣椒酱,之前森哥一点没提,她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准备回汉城以后,多给他寄一些过来,让他分给战友们。
曲小杰临走的时候,又递给她几张肉票,五两、二两、六两的,一看就是从好几个人手里凑过来的,爱立忙道:“这不行,你们也不容易。”
曲小杰挠挠头,“大家伙都关心连长,想他早些好起来。他这回身体吃了大亏,得多补补。”
又诚恳地和爱立道:“你可千万别推,大家的一点心意,等连长好了,我们再蹭他的吃喝,你放心,我们不亏呢!你要是不收,兄弟们心里都不好受。”
爱立只好收下。
八点多的时候,解大妞带她去村里买鸡,是只年的老母鸡,太老了不生蛋了,主人家想卖掉。
爱立又在这边买了十个鸡蛋。
主人家帮忙给她把鸡杀了,她看这家俩个小孩都眼巴巴地看着鸡,鸡血、鸡内脏、鸡头和脖子这些就都没要,让主人家中午做给孩子们吃,等回到家她才发现人家还多给了她两个鸡蛋。
中午用半只鸡做了土豆块烧鸡、又炒了一个腊肉白菜,装了两大饭盒给谢林森和曲小杰他们送去。
曲小杰没想到还有他们的份,忙让她下回不要破费,爱立笑道:“不值当什么,就是顺手的事儿。”
陪着谢林森聊了会天,等曲小杰去洗碗的时候,谢林森和她道:“我回来还收到了家里何姨的信,说谢微兰和藏季海离婚了,这事到底闹到了老太太跟前来,老太太找了谢镜清,他这回态度坚决,说谢微兰和谢家没有关系,那次谢微兰从京市回去,就和藏季海离了婚。”
谢微兰要离婚的事,沈爱立听了好几个版本,没想到终于离成了。
淡淡地和森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当初迈出这一步,大概也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只不过赌徒心理,以为自己不会输。
但是藏季海可能也是赌徒心理,想要及时止损。这俩人撞到一起去,日子大概率是要分崩离析的。
爱立忽然想起来问他道:“我听家属院里的周家嫂子说,安少原也在这住着,他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谢林森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是,就在这层楼,他情况又要更差些,我听小杰和刘狄说,他母亲和妻子这次都过来了,不知道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正说着,就听到有人敲门,爱立忙起身去开,猝不及防地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杨冬青,门内和门外的人同时都愣住了。
杨冬青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举起的手半晌都没有放下来,看着沈爱立,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爱立。
她不是在汉城吗?
沈爱立虽然早知道她在这边,也没有想过她会到森哥这里来,以为俩人最多在路上遇见,还隔得远远的那种,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她也有些不自在。
谢林森见她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动的,朝她喊道:“爱立,怎么了,是谁啊?”
爱立忙后退一步,让了开来,谢林森就看见了杨冬青来,立即就明白了爱立的反常,不由有些皱眉。
不知道杨冬青来找他做什么?
杨冬青觉得自己的腿像是僵住了,迈不动步子。听到谢林森的声音,知道人这会儿醒着,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她这一次要是退出去,下回过来更不好开口,所以虽然沈爱立的存在,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到了谢林森病床前,言辞诚恳地道:“谢连长,我是特地过来谢谢你的,我们少原的命,要不是你这次拉一把,怕是就丢在战场上了。”
谢林森微微皱眉,到底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道:“不用,我们是战友,要是我遇到危险,安连长也会伸出援手,这是我们部队内部的事,你不用说谢谢。”
他将他的举动定义为军人的职责,也希望杨冬青能听明白,他并不是看在和安少原的私交上。
但是杨冬青没有当过兵,她理解不了,这种能为对方豁出命的行为,仅仅只是因为军人的职责,而不是出于私谊。所以即使谢林森这样说,她仍旧说出了自己酝酿了许久的话。
“谢连长,我们少原这回伤的特别重,医生说即使恢复了,也不能再训练了。”说到这里,眼泪就掉了出来,忙抬手抹掉。
又接着道:“他这情况,我听说转业是必然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里头的门道,他又刚醒来,一天里多数时候都是昏睡着的,我想请谢连长这边帮帮忙,我这一年多都不在这边,也不知道他和谁走得近些,但我想,您和他毕竟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就厚着脸皮来求您。”
她这话说得委婉,但是仍站在门口的沈爱立听明白了,这是求森哥给安少原操作一下转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