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谢萱的婚事一直由亦泠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谢衡之从未插手。
转眼又是一年初夏(),距离谢萱出嫁不足五个月⑩()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天傍晚,谢衡中回谢府后,终于过问了两句。
“物件都备好了,奁田也让人去余杭查看了。”
亦泠边想边说,“就是嫁妆里的七十二套新衣,请了锦缎楼最好的绣娘裁制,中途换了两次样式,恐怕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备齐。”
谢衡之闻言,沉默半晌,突然说:“不行,太慢了。”
“怎么还指指点点上了?”
亦泠抱着双臂起身说道,“谢大人不满意就帮着一起绣吧。”
“……”
谢衡之垂着头,神色凝重,只是往下压了压手掌。
亦泠从他的神色上察觉一丝不对劲,重新坐了下来,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怕临到婚期了又……”
谢衡之想了想,说,“得把日子提前,最好是入秋前就成婚。”
“入秋前?!”
亦泠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那没多少时间了,衣裳根本做不完的!”
但看着谢衡之委以重任的眼神,亦泠握紧了双拳,朝他点了点头——
两个月后,锦缎楼的绣娘将绣花针抡出了火星子,呈上了新衣只多不少。
六月底,苏家派人来上京接谢萱前往余杭。
她离京那日,一抬抬嫁妆自谢府而出,延绵十里,又有五皇子送其仪仗,蔚为壮观。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似节庆日,一时风光无限。
然而就在谢萱成婚后不到半个月,谢府挂着的红绸和张贴的“囍”字还没来得及撤干净——
仁乐帝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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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初赤丘北伐,仁乐帝的身子就每况愈下,成日浑浑噩噩。
到了今年夏天,更是灯枯油尽,几l度游走在鬼门关前。
二十七日的丧期过后,新帝登基。
新政颁布的那一日,哀悼之感荡然无存,上京又恢复了繁华热闹。
改元建新之际,谢衡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亦泠也没闲着。
她的身影每日都出现在上京的大街小巷,有时乘坐马车,有时带着护卫步行。
将熟悉的景致印刻于心后,在一个突然下起了秋雨的午后,她在梨沁园的茶肆里坐了下来,眺望着濛濛雨幕里的亦府。
她知道留在上京的日子不长了,而这一次离去,是真正地拔了根,上京再不是她归家的方向。
不舍有之,但她心里更多的是憧憬和向往。
憧憬着名山大川,向往着自由自在。
突然,门外响起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
飞鸳见亦泠扭头张望,便出去看了一眼。
她打开门的一瞬,亦泠瞧见了薛盛安的侧脸。
“薛大人?”
薛盛安闻言转过身,见是
() 亦泠,躬身行礼道:“夫人也在此处躲雨?”
“是啊。”
亦泠看他四周,“你一个人?”
“属下一个人出来走走,没料到突然下起了雨,便也来此处躲雨。”
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结果大家都这样想,这茶肆竟然满座了。”
亦泠看了眼窗外的雨势,又打量着薛盛安的衣服……
“那薛大人就在我这包厢内坐坐吧。”亦泠说,“入秋了,染上风寒不划算。”
外头有护卫守着,门也没关。
飞鸳给薛盛安上了茶水,两人相对而坐,隔着案几l,谁都没有说话。
薛盛安的紧张是理所应当的,但他不理解亦泠在尴尬什么。
两人安静得像两尊石雕。
许久,亦泠终于清了清嗓子,努力打破沉寂。
“薛大人什么时候回的上京?”
“上个月刚回。”
薛盛安的声音略显局促,“本是回京复命,没想到……”
亦泠点点头,表示了解。
“薛大人是才出海回来?”
东南这些年安定,朝廷撤走了部分兵力,薛盛安便受命出海,访问各国,扩展贸易。
历时近三年,他沿途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宝准备献给仁乐帝,不曾想全都变成了陪葬品。
不过这三年的见闻比那些珍宝更为丰富,回京这几l日他逢人就能说上几l个时辰。
到亦泠这里,已经是第七遍了,他依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亦泠也听得有滋有味,连雨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案几l上的茶水也续了好几l道,瓜子碟都见了底,薛盛安才说到自己在爪哇国智斗劫匪一事。
“哇!”
亦泠惊叹不已,“听不懂语言还能与其谈判,薛大人当真英勇。”
“嘿嘿,夫人谬赞。”
薛盛安挠挠脑袋,一抬头,见日头都落下了。
他立即站了起来,说道:“竟然这么晚了,属下得回去了。”
亦泠听得还有些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说:“那薛大人得空了来谢府,我备上好酒好菜,再听听薛大人的奇闻。”
说罢她也起身,准备回府。
薛盛安退至一旁,等着亦泠先出去。
此时的茶肆已经冷清了下来,厅堂里早已经没有喧闹声。
亦泠刚跨出包厢门槛,就在门边看见了一道人影。
“呀!”
她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噢。”
亦泠一边朝谢衡之伸手,一边说道,“怎么不进来?”
伸出去的手没有人牵,问的话也没有人答。
亦泠扭过头,看见谢衡之平视着前方,淡淡说道:“怕打扰你们。”
亦泠:“……”
正好薛盛安听见动静
走了出来(),亦泠立刻挽住谢衡之的手臂?()?『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并不着痕迹地掐了他一把。
“大人。”薛盛安乐呵呵地行了个礼,“来接夫人的?”
谢衡之挑眉:“不然来接你的?”
亦泠:“……”
有些许丢人了。
在薛盛安反应过来之前,亦泠拉着谢衡之就走。
下了楼,两人前后进了马车。
亦泠看着谢衡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和他上茶肆里躲雨遇上了,听他说了会儿出海的奇闻。”
谢衡之“哦”了声,“有趣吗?”
“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