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十四步棋(2 / 2)

人的身影,相反闻香会的人数锐减,他们再也不能靠煽动百姓来做文章了。

这些年闻香会一直是在暗地里发展,势力壮大得有限,又失去百姓的支持,顿时如无根之萍,只需轻轻拨动一下水面,他们就会陷入混乱。

然后官府对他们穷追猛打,处置方式也是简单粗暴,无论其在闻香会的职位大小,只要抓到一律枭首,任何人都别想心存侥幸。

官府此举,着实让闻香会上下绷紧了心弦,从一开始的稳坐钓鱼台变成了过街老鼠,彻底无法再阻挠朝廷赈灾。

百姓有吃有住,还在官府的督导下开始了秋种,荆州已经恢复了秩序。

他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闻香会领头人恨恨地用拳头砸了下手心,带人悄悄退离了荆州。】

【得到这个消息,‘燕武帝’十分诧异。

他对闻香会的人下手如此狠辣,搜查得又严,为的就是逼他们狗急跳墙。

因为人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会暴露很多东西,比如闻香会领头的人到底是谁?他们的总部在哪?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地里支持他们!

之前那个巡抚只知道平乱不去赈灾,百姓一直饿着肚子,在朝廷换人之前,一直是闻香会在施粥,勉强稳住了局势。

可问题来了,朝廷每年都要征收春税秋税,赈灾时尚且捉襟见肘,闻香会一个民间组织,怎么会有那么多粮食?

这粮食是哪儿来的?

如果说他们背后没有大人物支持,‘燕武帝’是不信的。

所以他才会做出一副,仿佛要彻底灭绝闻香会的架势,大肆削弱闻香会的势力,不仅杀掉他们的教徒,还抢走他们藏在窝点的财物、以及窝点。

让闻香会的人觉得,再不反击就要被他彻底搞死了,被逼到绝境,自然会底牌尽出,不管是在荆州地界突然增大势力也好,还是京城中突然生出变故也好,都在‘燕武帝’的预料之中。

可没想到,这领头的人还真能忍,损失了那么多的人手,愣是咽下了这口气,带着剩下的人逃了?

‘燕武帝’脸色沉沉,他并不觉得自己赢了。

他想逼对方失去理智,可对方却始终保持理智。

要么他还有后手,要么是在荆州损失的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或者根本就是二者兼而有之。

不过既然闻香会退了,那么在荆州,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赈灾。

‘燕武帝’收起其他思绪,专心看顾荆州重建和秋种的事,并清理河道淤泥,加固堤坝,等一切都做完了,才启程回京。】

【在这期间,不止一个人想弹劾他。

有些是跟着赈灾队伍来的御史,有些则是荆州及附近行省的监察御史,都对‘燕武帝’的血腥做法表示不满,认为他暴虐成性,合该由皇帝管教一番。

不过碍于此时尚在荆州,十一皇子不仅人狠,手里还握着兵符,他们根本不敢造次,‘燕武帝’也懒得管他们。

在下达焚烧那些人头的命令之前(),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遭?[()]?『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过他没想到,回到京城之后,弹劾他的势头会这么猛,仿佛整个朝廷的人都在反对他。

这就有点奇怪了哈。

而且,都察院的人弹劾他也就算了,那是职责所在,你们六部的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六部之中,也就刑部能跟这事儿扯上点关系,其他五部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赈灾的队伍已经回到京城五天,本该论功行赏,可因为这如雪花般的折子,愣是一直推迟了下去。

就连带去荆州的大军,此时都驻扎在城外二十里的军营中,因为他们的功劳也没算呢。】

【书房里,‘燕武帝’举起虎符,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反复翻看,像是要把这兵符盯出个花来。】

【“都五天了,老头怎么还没把虎符收回去?莫非……”】

【他手指拨动了一下,虎符被弹到半空又落下,被他一把捞住,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

【“莫非跟我想的一样?”】

“老头?哼!”

听到这不客气的称谓,皇帝脸绿了,随手又想抄起什么打儿子,结果发现刚才扔了一个扳指,这会儿十指空空,没什么可用的了。

皇帝看向地上躺着的那枚扳指,谢昭眼疾手快捡了起来,并且不打算还回去。

不然一会儿这玩意就得砸到他脑袋上。

他算是看透了,这皇帝微末出身,是真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人家别的皇帝想打人,都是让太监拖出去打,他倒好,每次都自己亲自动手,完全不顾这样会不会有损皇帝威严。

见鬼的是,所有勋贵都仿佛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他可不想给皇帝留下打他的机会。

所以干脆就把扳指昧下了。

没什么趁手的东西用,皇帝捻了捻手指,感觉不太爽。

既然打不到,就从气势上给他重压。

皇帝语气不善地问:“朕有那么老吗?”

谢昭睁大眼睛:“不是我说的啊。”

这戏里的事儿,怎么还能跟他扯上关系呢?

你得学会人剧分离啊!

说得很对,但皇帝不听。

“可朕现在是在问你。”

皇帝非要问,哪能不回答呢。

谢昭也搞明白了,皇帝这就是在故意找茬啊,自然不可能讲理。

谢昭无奈,迟疑道:“嗯……父皇,民间也不兴管五十岁的人叫小伙子吧。”

那老不老的你心里没数吗?

明明顶着一张怂兮兮的脸,说的话却直戳皇帝心窝子。

众人惊叹,这十一皇子是练过铁头功吗?这么勇!

你就不会说一句‘陛下春秋鼎盛’吗!

向来和谢昭一样怂的七皇子突然就共感了,忍不住想擦擦额头上的汗。

弟啊,如果你一直是这么勇的

() 话(),那你做这皇帝我是服气的。

毕竟有道是自古英雄如美人?[()]?『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不许人间见白头。

可事实上,皇帝才是最不希望自己变老的一群人。

他们享受了一辈子的王权在握,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时间从不对任何人宽容,再威风的人也有老的那一天。

当他老了,威风不再,曾经臣服他的臣子们、儿子们纷纷开始争夺他的权利,而自己却病倒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争抢。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所以啊,皇帝不希望自己变老,其他人也不能说皇帝老,尤其皇子更不能说,这都是基操了。

偏偏到谢昭这儿成了个例外。

估计古往今来敢这么说的皇子,也就谢昭一个了吧。

你是真不怕父皇怀疑你对皇位有企图啊!

嗯……好像不用怀疑,都已经被沐沐剧透光了,他确实对皇位有企图。

那你就不怕父皇怀疑你要谋逆吗!

啊……他本来就是杀了七个兄弟才登基的,确实有谋逆的嫌疑。

哦那没事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啊。

皇帝眯起眼。

他突然更想手里有个趁手的东西了。

“当然了,父皇您刚才追我的时候,可一点没看出来老的样子,这体魄比儿臣强多了。”

想起之前被皇帝提着刀追杀,谢昭还心有余悸。

他都已经拼了命地跑了,却怎么也甩不掉皇帝,一回头就是阴森森的刀刃,感觉要是再跑下去,他不是被吓死的就是被累死的。

谢昭脸上的后怕不似作伪,这让皇帝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但也没完全消气。

“你倒是胆子大,就不怕朕让人打你的板子?”

“不怕!儿臣相信父皇一定是心胸开阔、宽宏大量的。”

不等皇帝开口,谢昭立刻又道:“俗话说这人生嘛,不看长度看宽度,若论寿命,所有人最多都不过是区区百年。”

“可若是比一生的成就,您前半生是威震天下的将军,后半生是统御四海的皇帝,尸山血海都走过来了,人间仙境也见过了,若论人生的波澜壮阔,从古至今也没有几l个人敢与父皇比肩啊。”

“儿臣的人生宽度就如那山涧,而父皇您好比汪洋大海啊,见识过了山高海阔,您又怎么会真的在乎这点小事呢。”

谢昭这一通拍马屁组合拳,把皇帝夸得非常舒服。

“咳嗯。”皇帝咳嗽了一声。

倒也不用这么夸。

什么人生的长度宽度的,这小子书没读几l本,歪理还挺多。

谢昭眼尖地看到皇帝神色舒缓了,拍马屁暂停,开始总结升华。

“所以,儿臣相信父皇,就像父皇愿意相信儿臣一样!”

皇帝:“朕什么时候相信你了?”

谢昭指着屏风道:“那儿呢,大军都还

() 在城外驻扎着,您居然还放心把兵符放在我手里整整五天,这哪是一般的信任可以做到的。”

经谢昭点明,其他人才注意到这个违和的点。

对啊!

城外可是有几l万大军呢!虎符还在十一皇子手里,如果他有反意,这简直天赐良机。

只要对大军谎称有人逼宫,他再用虎符调兵冲进皇宫‘救驾’,届时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军中所有人谋反的行为都已经落实,不想被杀,他们就只能跟着十一皇子一条道走到黑,这事儿也就成了。

至于说有人逼宫,他们会不会信?当然会信了。

在原定的时间点上,二皇子不就是因为逼宫失败被赐死的嘛,很难说他的兄弟中有没有人会不信邪地效仿。

大家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二皇子,对比一下发现,这十一皇子是真稳得住啊。

二皇子只是暂时掌管京畿卫而已,就按捺不住逼宫了,可十一皇子手握虎符五天,居然就在自己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是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

高下立判。

怪不得这一场夺嫡里,二皇子是最先出局的那个,而十一皇子却笑到了最后。

对于谢昭的话,皇帝没反驳,反而半阖着眼睛,缓缓地捋起了胡子。

片刻后道:“你说得倒也没错。”

以他的性子,几l年后经历了老二逼宫这种事,还能放心地把兵权交到某个儿子手里,一定是十二分的信任。

越国公轻笑着道:“臣斗胆猜测,陛下此举是藏着深意的。”

皇帝来了兴趣:“哦?那长明你说,朕有什么深意?”

越国公道:“彼时朝野内外都在痛斥十一殿下,甚至歪曲事实,往他身上泼脏水,十一殿下难免心生惶恐。”

“陛下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您和他是站在一起的,所以不用担心御史的弹劾,放心去做,臣猜得对吗?”

其实越国公早有猜测。

熟悉皇帝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有个小毛病,每次看上去很生气,说话阴阳怪气的时候其实都没生气,就算生气也就是一会儿。

所以戏里的那个皇帝一开口,越国公就知道,又是小事一桩。

后面那个‘燕武帝’钓鱼时说的话,更是很明显的一语双关,想猜不到都难。

众勋贵:你说啥?

越国公:……忘了还有智力上的差距。

皇帝没说对,也没说不对,越国公却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悠然地看着屏风。

谢昭似乎被皇帝遗忘了,但他一点也不失落,甚至巴不得以后都这样。

而随着事件展开,所有人都暂时遗忘了谢昭。

荆州的叛乱看似已经结束了,却又好像有什么刚刚拉开了序幕,甚至战场也从荆州蔓延到了京城。

或者说,这始作俑者本来就在京城。

那么,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