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二十分时,林琅举手。
“去吧,”韩波点点头,跑厕所的人从9点后就开始多了。
林琅也确实想去厕所,考试前,她把背包里的牛奶喝了,她拿着做完的试卷交到讲台,再往教室外去。
林琅走后两分钟时,韩波突然朝众学生提醒了一句,“第一位提前交卷。”
唰唰唰!所有学生都抬头看来,又齐齐看去已经空了的林琅位置。
不敢置信,又忍不住怀疑,林琅是不是对不会的题目放弃答卷,比如那涉及四门外语的卷子。
昨儿来报道时,闻昭非就带林琅认过厕所,一栋楼只有一处厕所,分男女。
现在还是课间时间,厕所里人不多,林琅很快上完回来。
一踏入教室,韩波在内的17道目光
齐齐看来,林琅下意识瞪圆眼睛,再不解地看向韩波,她去厕所期间发生什么了吗。
“咳,进来吧,这套卷子,你也继续做完,”韩波将他自己出的,关于计算机研发方向的基础知识试卷交给林琅。
韩波也对其他学生也一视同仁,“这算附加分试卷,有想要的,也可以来拿。继续,你们还有一个半小时。”
韩波提醒后,其他学生立刻低头更认真地答题。
林琅也拿着试卷回座位继续答题,十点时,她又一次提前答卷。韩波也没让林琅闲着,他又拿出一套计算机相关的资料给林琅自学。
与此同时,韩波已经对照着答案,批改完了林琅的答卷,四张卷子全是满分。韩波又继续批改他交给林琅的计算机试卷,依旧是满分。
韩波内心是完全不同于他表情的暴躁,这样的宝贝、天才,居然叫在农场耽搁那么多年!
十一点半铃响后,没答完的也必须交卷了,比起同在考试的二班三班,这边总体答题率达到八成,倒是比韩波预期的要好些。
当然,这里头也少不了林琅的刺激。
第三节课间时间,林琅还举手申请到教室外把新书包里的水果吃了,再进来继续自学。
“三哥!这儿!”林琅跳起来朝教室门口找不到她的闻昭非招手。
闻昭非和林琅同班级的几个同学点头示意后,走到林琅的位置,来帮她一起收拾,看到空了的食盒和牛奶瓶,朝林琅带着夸奖味道地笑了笑。
“你早上都做什么,忙吗?”林琅主动询问。
“帮贺老跑腿,整理了一下实验室,不算忙,”闻昭非拎起林琅的书包,他们一起往外走去。
林琅看不少没走的同学还在关注她和闻昭非,主动介绍道:“我是林琅,这是我丈夫闻昭非,目前在医科大那边当助教。”
“你们好,麻烦你们日常多照顾些林琅,我们家是本地,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来找我。”闻昭非也朝一众同学点头。
林琅小声和闻昭非解释,“我们早上都在考试,老师没让大家自我介绍。”
男同学之间互相认识起来肯定快,但目前还没人来林琅这儿主动自我介绍这些。
林琅主动后,这些滞留教学的男同学们都给林琅和闻昭非自我介绍了。
他们年龄在17岁到30岁之间,最小的那个男生是高考应届生,也是他们机械学院的第二名。他是除林琅外,唯二去和韩波要了附加试卷的同学。
大略寒暄一遍后,闻昭非看看时间提醒道:“食堂的肉菜有限,大家抓紧时间吧。”
林琅是同学,下午还能见到,自然是肉菜更有吸引力些,原想和林琅讨论几个卷子问题的小男生也不好害林琅抢不到菜,也跟着同寝室的室友们走了。
而对于林琅已婚的事情,几个未婚男同学眼底难掩失望。但这一天,他们对林琅的好奇远多于好感,这个年代的人道德感普遍偏高些,他们失望后,也很快放弃了那点儿基于
外貌的特殊好感。
闻昭非将这些看在眼中,这是他特意找上楼的原因之一,他多少还是有点儿危机感,有必要宣誓一下主权。
林琅看破不说破,跟着闻昭非下楼来,他们也赶往食堂去吃饭。
下午一点就要开始上课,不适合回白玉楼吃饭。林琅日常的睡眠时间基本要九、十个小时,天冷或身体不适时,还有午休的习惯。
来回白玉楼吃饭后,林琅就来不及午休了。
他们到食堂的时间还是稍稍晚了点儿,林琅喜欢菜色的红烧肉和梅菜扣肉都被卖光了。
闻昭非拉走神情略略失望的林琅,把她带到食堂的空位子,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我回了一趟家里再过来的。”
凭林琅自己根本抢不过其他人,闻昭非也是有准备,才能陪林琅在教室里和她的同学们互相认识,耽搁了那些时间。
“真的呀,辛苦你了,”林琅感动地点点头,表情里的失望一扫而光。
“还热乎着,我们吃吧,”闻昭非将背包里的食盒拿出来,三菜一汤,杨婶特意准备了林琅爱吃的菜色,正好就有食堂里卖光的红烧肉。
闻昭非吃光了自己那份的米饭,将林琅吃剩小半份的米饭接过来继续吃完。总体而言,林琅吃得也不算少。
闻昭非领林琅去洗了食盒,又将背包里带来给林琅下午吃的点心食盒交给她,他再骑上自行车回隔壁医科大。
林琅看看时间,就回宿舍楼上,打算去躺一会儿,上午的高强度考试还是很耗脑力的,她缺什么都不能缺觉,不然会严重影响下午的学习效率。
林琅敲门后,又是住下铺的乔良来给林琅开的门。
“林琅,是你回来了呀,清清和萧媛快来,”乔良很快就作为中间人给林琅和她们的另两个舍友互相介绍了。
乔良和萧媛在二班,徐清清在三班,她们也是在食堂了吃饭刚回来不久。
“是你啊,我方才在食堂瞧见你了,那位是你丈夫吗?”徐清清打了招呼,她吃饭时就坐林琅和闻昭非一旁的座位,但食堂里人多,林琅大抵是没注意到她的。
“是,他叫闻昭非,你们好,”林琅说着又将背包里的点心拿出来分她们一起吃,女生之间交流,吃吃东西,很快就能打开话题来聊。
林琅很快就在聊天里知道了萧媛和徐清清的信息,萧媛和徐清清都是下乡知青考来清大的,一个27岁,一个29岁。
她们都在各自的生产队当小学数学老师,选机械学院更多是因为这个学院相对冷门点儿,增加被清大录取的可能性。
乔良和林琅类似,亲爷爷是大厂维修员,她对维修对机器有兴趣自己偷偷报了机械学院,家里其实是不同意的。
林琅打了个哈欠后,就自动道:“我去躺一会儿,你们说,我听着无妨。”
林琅躺下闭眼,对于新宿舍新床到底不算适应,只闭眼躺了二十来分钟,就起来准备去教学楼继续上课了。
进教室后,林琅
发现第四排第一桌的座位空着(),上午坐这个位置的同学已经来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已经搬到其他座位去坐了。
“林同学坐这儿吧,不然韩老师真要开班会教育我们不懂爱护女同学了,”第二排座位的方怀玉笑着劝了林琅一句。
林琅没再拒绝,“好,谢谢你们。”
铃响后的下午第一节课上,韩波终于让同班级的学生们做了自我介绍,再喊几个男生去办公室搬书过来。
书本数量超乎预料的多,韩波将他们大学期间需要用到的教科书全给他们申请发下来了。
随后的三节课,一班学生也陆续见到了他们的科任老师,无一例外全是清大最顶尖的那批老师,包括简帛、陈会宁等。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老教授们就开始正常上课了。
学院批改卷子老师们的效率也非常高,在他们下午第四节课上完时,全年段上午考试的卷面成绩已经出来了。
林琅依旧是满分、断档式的第一名,在原本偏难卷子外,还有120分的附加分。
在将成绩前三十名张榜公告前,院内的各科老师先一起开了个小会,针对林琅和一班的教学应该适当灵活进行。
翌日,林琅来学校就被班主任韩波告知,这之后的课程她都按自己想法来,不对她有出勤要求。
林琅欣然答应,带着书本往图书馆去了。
怕闻昭非中午来找她一起吃饭,不好进图书馆找她。在十点半时,林琅带上书本往医科大来。
闻昭非同样帮林琅申请了一张医科大的出入证明,林琅直奔闻昭非的小办公室,进去前先去贺老办公室打了个招呼。
“你尽管进去待着,昭非还在上课,”贺老同林琅在医院见过,也从周老简老等人那里听说过林琅,对于林琅的到来很是欢迎。
“谢谢您,”林琅进到闻昭非的办公室里,继续自己带来的书本学习。
闻昭非完全不知有这样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完成他在医科大的第一节课后,又留下回答了几个学生的问题。
闻昭非看一眼时间,脚步有意识地加快,教案他一直有在做,但今儿上课属于救急的范围,原本要上这门《基础医学》的老师来不了。
贺老就做主让闻昭非去代课,闻昭非匆匆带着教案来上这第四节课了。
总体而言,他这《基础医学》的第一课上得还算顺利,但课后又留了些时间,他回白玉楼一趟拿饭再找林琅肯定要耽搁久了。
代课出于突然,他上午出门前也没和林琅说过。
闻昭非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是开着的,他推门进来,林琅坐在他办公位置上认真看书中。
“你什么时候来的?”闻昭非的面色难掩惊喜,他第一次上课说不上紧张,但没怎么注意过窗外,没发现林琅是否来过。
林琅放下笔,抬眸看来,笑了笑道,“我来挺久啦,韩老师和我说我不用按课表上课,我去图书馆待了会儿,怕你不好找我,我就先过来了。”
() “贺老说你在上课,怎样?没人给你捣蛋吧?”
比起上课的大部分教授们,闻昭非绝对算脸嫩,如果不是身高足够,还属于容易被欺负看轻的那类长相。
“没有,”闻昭非将门带关起来,顺手反锁,他走来俯身将林琅拥住,又吻了一下额头,“看到你很高兴。”
他还担心林琅孤零零地在清大教室里等着他呢,不想一转眼就在办公室里看到活生生、软绵绵的林琅。
“我也高兴,”林琅蹭蹭闻昭非,又从桌子上的食盒,捡一块点心喂给闻昭非,上午到现在,闻昭非肯定也饿了。
闻昭非咬下一半,林琅把剩下的一半吃到自己嘴里,双眸弯弯地问道:“你下午还要上课吗?”
“嗯,二班还有一节在下午三点,我们回家吃饭,”闻昭非一想林琅现在时间还算灵活,他们就没必要在学校里和一众学子们去抢有限的肉菜了。
林琅点点头,闻昭非简单收拾一下,拿上车钥匙,他们骑车回家吃饭,半道遇到一样骑自行车回家吃饭的寇君君,又继续聊起来。
这天下午开始,林琅也骑自行车上学了。
也从这天开始,闻昭非第四节有课时,林琅骑自行车过来找他,没课时,还是闻昭非去清大接林琅回家吃饭和午休。
——
3月27号,星期一,住在白玉楼里的所有人都在这天调出时间,他们往京城法院去听审判结果。
关于大京机械厂的贪污案从这个月的11号就开始审理,但因为案件涉嫌人员实在太多,审理判决工作繁重,一直进行到今日才会同时公布所有的判决。
嫌犯家属的闻家三兄妹也来了,和林琅几人不坐同一边,但他们频繁看来,目光里透着难解的复杂和不自知的怨恨和嫉妒。
到今日之前闻向东闻向北都没放弃让闻鹤城帮忙活动,聂雪不管做了什么、犯了什么罪,于他们而言都是生养了他们的母亲。
且因为案件涉嫌机密、部分受害人的隐私和保护证人需要,很多场法院审判都是不公开进行的。
闻向东闻向北知道的不比别人多,大抵都还是觉得聂雪是和机械厂其他人一样参与进贪污案来,受闻明轩连累更多。
在审判即将开始时,宋云龄最后到来,他坐到在场来的报纸记者们的那排位置角落里。
他也要来听了审判,才能真正放下这个事情,好好生活。
季靳亦多项罪名加起来被判处死刑,在赵冬心等人的后续调查里,季靳亦涉嫌教唆杀人和雇凶杀人,手里头的人命不止是“意外”去世的赖荣金。
曹美英作为主谋之一一样被判处了死刑,一列列相关人员的判决名单后,终于轮到了聂雪。
她被带上法庭时,模样和被关进去那天天差地别,两鬓斑白,神情和脸上有了明显的老态。
“妈,”闻想楠捂着嘴哭出声来,主要还是心疼地哭了,再又仇恨地目光看去闻鹤城等人的那边座位,就因为他们狠心不肯帮忙,他们一直无法将聂雪保释出来,才让她在里头吃了这么多苦,都快没人形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聂雪抬眸看了一眼,她被铐起来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是听到了季靳亦和曹美英的审判的,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如此地怕死,她才开始后悔起自己将事情做得太绝了。
“我错了,我错了,向东向北想楠,你们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聂雪忽然高涨的求生欲后,又几乎是瘫软在被告席上。
“肃静!肃静!”
法官提醒又提醒后,聂雪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而审判也紧接着开始了。
“被告人聂雪……”
法官开始详细阐述聂雪所犯的罪,其中最为严重就是她参与强迫卖.淫,教唆杀人,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
教唆杀人里的罪名里,详细说了她教唆和买通了曹美英,让曹美英授意给当时是革委会副主任的丁前,丁前对阮琇玉动了私刑,直接导致了阮琇玉的不治而亡。
而她参与季靳亦曹美英胁迫纺织厂女工的那些事情更是馨竹难书,每个名字和数值背后都是血泪和一个个破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