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就势往他旁边挤了挤,将她记得的几句词全讲给太崖听了,又道:“问星死后,那道士还跟月楚临见过一面,跟他说什么要按卦象找人,再把找着的那人的魂线,跟问星的系在一块儿——虽然有些离谱,但你说要找的人会不会是我?”
她觉着离谱,是因这都是一百四十多年前的事了,为何要等这么久?
而且她是穿书,那道士要是能算着她的出现,那也太离谱了。
太崖思忖着问:“奚姑娘可记起来月府之前的事了?”
他先前听说过,她掉入恶妖林时失了忆,入府后也没恢复。
奚昭自是不能随便说出穿书的事,便问:“这两件事有何关联吗?”
“或许。”太崖稍顿,“若奚姑娘想知道以前的事,亦可以像今日这般,让人进识海里去。如此,以往的事便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奚昭又摸着黑,手按在他脑侧往旁一推。
“想都别想,我宁愿什么都记不得。”
太崖笑一阵,捉住她的手,慢条斯理地塞进被里。
又道:“什么都不记得,奚姑娘出府后是打算掷骰子,扔到何处去何处么?”
“肯定得带份舆图啊,哪儿好玩就去哪儿。”奚昭不打算跟他说得太详细,“白日里在外面听那小童子提起执明山庄——那是什么地方?”
太崖一时没应。
房中仅能听见八方道玉盘转动的声响,恰如金石相撞。
良久,她才听见他道:“以前在那儿住过。”
奚昭起了兴致:“住过多久,好玩儿么?”
太崖缓声说:“几百年光景。算得有趣,不过你多半不会喜欢。四季潮热,冬日里也鲜少落雪,满是各类虺蛇毒物,稍不留神就会被咬着。除了那寻找奇珍异宝的,几乎没有人族进去。”
奚昭:“……那是你家吧。”
闻言,太崖笑出了声:“往日算是,如今早已不见——奚姑娘,眼下还无困意么?”
“有些。”奚昭侧躺着,闭起眼和他说话。
方才看见那些影子时,她被惊得睡意全无,这会儿又断续来了困意。
又闲扯了几句后,再没人出声。
过了一两炷香的工夫,太崖忽唤道:“奚姑娘。”
好一会儿,奚昭才在睡梦中模模糊糊应了声,明显已经睡着了。
他俩皆是侧卧着,房中漆黑,但太崖勉强能视物,隐约看着些她的面部轮廓。
他缓移过手,将她搭在前额的乱发拂开。
“昭昭。”他又唤了声。
“嗯……”奚昭还是应得含糊,连眼睛都没睁,近似梦呓。
太崖轻而又轻地碰了下她的额心,低声道:“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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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外面已是天地共白。
上午,奚昭本来想找个由子在府里逛逛,也好找着那道士。但还没来得及说,月
楚临便邀他二人去府中水榭看雪。
想到那处水榭离月问星跳湖的地方不远,他俩索性应下。
到水榭后,小童子给三人斟茶。
“奚姑娘,请用茶。”小童子笑着说,“这是引的山涧清泉,姑娘定会喜欢。”
奚昭道谢后接过,忽又记起太崖之前跟她提过一嘴,说是识海中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喝,就只捧在手里。
但那小童子应是鲜少和人族接触,对她颇为好奇。递完了茶,又对她说:“奚姑娘,要吃些果子么?这些都是刚摘的新鲜果子,味道可甜。”
听他提起果子,坐在对面的月楚临垂眸,看了眼桌上的几样果盘。
这些果子是他吩咐送来的,粗略扫过一眼后,他温声道:“玉童,走时将冬枣梨子撤去吧,另多拿些橙橘、灵果来。”
几乎是未经思索,这些话就脱口而出。
刚说完,他便怔住了。
视线仍旧落在果盘上,余光却瞥着对面的奚昭。
在昨日之前,他和这人分明没见过。
更谈不上熟悉。
可一见着那些果子,他竟下意识认定她会喜欢什么,又不爱吃什么。
为何?
小童子应好,再不催促奚昭喝茶吃果,端着果盘便跑了。
月楚临缓抬起头,不露声色地望向奚昭。
再三看过后,他确定昨日之前没见过此人。
既如此,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从何而来。
他正思忖着,一旁的太崖忽道:“见远,这般看着昭昭,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开口么?”
本是一句含笑打趣,却令月楚临心底漫起一丝慌意。
昨日听太崖的意思,他与这人族女子已有意结契。
已定下结契的事,她就算得是友人之妻,越矩打量实属不该。
他收回视线,神情温和:“并非。只不过看奚姑娘有几分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是么。”太崖笑道,“昭昭喜欢四处耍玩,指不定在何处见过一面——见远,之前听那小童子说,伯母行了善事,收留了一位道人在府中?”
月楚临原还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这话,陡然回神。
“嗯,暂居府中罢了。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罢了,只当他不在。”他显然不想提起此事,话锋一转,“你与奚姑娘的事……执明山庄的人可知道?”
“尚未告诉他们。”太崖说,“待冬至过了,再与昭昭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