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临喉头微动,一种怪异感从接收声音的耳朵里传开,迅速蔓延至全身。
好奇怪。
他说:“不知道。”
好奇怪。
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梁梦声说:“因为你可以带在身边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用了语气词,尾音也仍然是上扬的,就和他们平常交流差不多。
但不一样。
陈临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这也不是问句,但他就是已经开始下意识去接话:“好的,我会的。”
梁梦声笑得很轻:“我不说,你就不会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
咬肌紧绷一瞬,又茫然松开。
陈临说:“会的。”
会的,都会的。
他们靠得太近了。
陈临又闻到梁梦声手上的香气,明明是很提神的香,思维却并未因此变清醒。
于是他开始尝试转移注意力。
手里的画布……
画布布料紧密,摸起来有点扎手。
等等。
这一小块画布放在他手上,手心就正好能感受到其背面的触感。
那不太像单纯布料的触感,上面似乎涂了什么东西。
他有点好奇,想摩挲一下。
可指尖刚动就被梁梦声发现,托着画布的手被梁梦声碰了一下。
他说:“你别动啊。”
就好像带了电流一样,被碰过的地方开始迅速发烫。
好的,不动。
就用这个角度,维持这样的姿势,梁梦声的面颊会出现在视野正中央,他其实可以光明正大地观察对方。
他没有再想,为什么梁梦声要把画布放在他手上。
他只是在想,梁梦声画画时的表情也很严肃,但又跟开会不一样。
他身上的一切都好像艺术,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色彩斑斓,像梦一样,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让陈临觉得宁静,无论什么表情,什么语气,什么用词,都觉得……
心安。
就像橙花油香味给他的感觉一样。
过了一会,梁梦声说:“现在手指可以动一下,嗯,食指往左移,和中指并在一起。”
陈临照做。
熟悉的气味再次涌起,却比之前的都要浓郁。
是梁梦声开始用橙花油。
香气包裹住鼻翼,一瞬间产生朦胧亲近的错觉,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又听见梁梦声说:
“看过海吗
() 。”()
“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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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他出生在A市,做任务也都是在周边,末世就是这样,很不方便行动。
陈临低头看向画布,那上面有朝霞,而梁梦声正开始画海。
“那你呢,你看过吗?”他听见自己问。
“我也没有,但总会看到的。”
梁梦声之前也一直在主城生活,只是因为巡查官的职责才走往各个幸存者基地,A市则是他和叶岚的第一个目标。
“为什么总会看到?”但陈临似乎忘了巡查官的职能。
“那是因为……”
梁梦声勾了勾唇角,声音依旧柔和:
“我会去往其他基地啊。”
“!”
陈临猛地抬头。
却发现梁梦声仍然专注地看着画布,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被当事人重视。
没错,巡查官确实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基地,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梁梦声说:“如果未来仍然没机会看海,可以看这个当寄托吧,或者……什么保佑你心想事成,永不放弃,一切皆有可能。总之都可以,我的画很难求噢。”
“为什么是一切皆有可能?”
陈临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梁梦声似乎跟他说过,但那个话题和现在在画的东西不相干。
“你马上就知道了。”
“……”
陈临看着画布上逐渐真实的风景。
海边,日出,朝霞。
蓝色,红色,橙色。
比他以前一大早从基地出发时见到的好看。
好看很多倍。
陈临觉得,自己似乎在高兴。
他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现在忽然冒出,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那点高兴像是沙漠里的泉眼,口子很小,但很深。甘泉汩汩流出,干涸成泥塘的心湖开始被浸湿,湖面一点点升高,高兴的感觉也持续漫上来。
没过多久,梁梦声放下画笔,控制着异能增温,把画布上颜料弄到烘干些许。
他说:“直接完全烘干效果不好,以后不利于保存,你再等一会,差不多也就全干了。”
他画得不算很慢,但叶岚教陈至的速度更快,教完就直接回去了。
梁梦声洗完手,收拾了工具,说:“时间不早,我也回去了。”
“好。”
陈临心想,他走得好快,都没说几句话。
陈至站在门口和梁梦声道别,梁梦声的回应轻快且愉悦:“恭喜长大一岁,小至再见。”
“谢谢梁巡,再见!”
“砰”的一声,门关上。
梁梦声走了。
陈临和妹妹交谈几句,转身回了房间。
他手上还是没动,因为根本没接触过艺术类的东西,他不确定要等多久,更不想因一时急切弄坏这幅画。
可越是僵在这个姿势,心里就越好奇,这张画布的背面,膈着他手心的那种感觉……
到底是什么?
“……”
他按捺着,感到从未有过的急躁。
等了很久,等到上面颜料几乎全干了,陈临把那张画布掀开,拿起来,看背面。
朝霞和晚霞出现在同一面画布上,隐隐有升起和落下的两个太阳,海面上有交相辉映的波纹,满天是金色,橙色,蓝色,紫色。
那种不像画布的手感是油画颜料,这一面早就干了。
早就画好了。
“为什么是一切皆有可能?”
“你马上就知道了。”
现在,那个话题能和画面对上了。
——关于能一瞬间跨越的黑夜,关于能一步走完的19980公里,关于一些抽象的理念。
“既然一切都有可能,世界其实没那么容易坍塌。”
他的世界是什么?
是无尽的死亡、末路的背叛、两难的体质,还是什么?
橙花油的香气从画布两面传来,一面深些,一面浅些,但其实是一样的。
这种香气很复杂,他闻过好多次,这一次却忽然感知紊乱。
前调,后调,是什么?都闻不见了。
但最明显的气味沁入大脑,他知道。
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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