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一听到这声音乔宛就知道儿子在拍照。
她没有停下手下翻炒的动作,只是无奈地开口:“哎呀,炒菜有什么好拍的。都是油烟。快出去快出去。”
姜铭书把相机放下,乖巧一笑:“有生活气,感觉很温馨。忍不住就拍了。”
在一旁乐呵呵洗菜的姜建均冲拿着相机的人一招手:“来,我看看你拍照有没有进步!”
听到他的话,姜铭书走过去展示:“我觉得有。”
姜建均看了也肯定道:“真不错,拍出了仙女下凡、贴近凡尘的平易近人感!进步巨大!假以时日一定是个大摄影师。”
这话属实夸张了,勾得乔宛都好奇起儿子把自己拍成什么样:“等会,给我看看——”
她快速地将锅中的菜倒到盘子里,擦擦手就两步走到那边观摩起来。
“哇哦。”乔宛反复翻看这几l张照片,有些惊讶,“这个光影真的好看!生生把我一个老阿姨拍得那么年唯美哈哈哈。进步太大了!棒棒哒!”
姜铭书含蓄地笑了一下。
今天是这夫妻俩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结婚那么些年对这种仪式感的重视也已经淡去,顶多两个人一起下厨做一顿饭就算庆祝过了,礼物这些统统没有。
退出厨房后姜铭书举着相机漫无目的地拍拍拍,将家中那些寻常的物什都拍出了花。摄影的魅力之一大概就是通过改变光线、色彩、构图等要素将原本熟悉的客体变成另一副模样吧。
至少他玩得不亦乐乎。
自从斯尼芬之行后,摄影渐渐成了姜铭书为数不多的爱好。尽管一开始技术的确有些灾难,但在莫晓的远程指导下他的水平在不断拔高,有时就连莫师父都会对他拍出来的照片感到些许惊艳。
他拍了很多照片,都打印下来贴在一本叫“忆”的相片集里。照片的对象大多是乔宛和姜建均以及一些景物,忠实地记录了他从一个摄影小白到初窥门径的进步,并且还在不断更新。
闲着没事在家里到处逛的姜铭书拍完茶几l上用塑料瓶作简易花瓶的郁金香后,终于坐下来查看、检验照片。
这郁金香是他前两天为了纪念日买回来的,一直养在阳台上,今天拿进屋作装饰时正好开得正盛。
随手将郁金香的照片发给莫晓,他凝视着面前的花,忽然产生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他从没见过乔宛和姜建均的结婚照呢?
是没拍过还是没展示出来?
厨房里的人刚忙完,将菜端出来。
乔宛擦擦手,喊他:“吃饭啦!”
姜铭书慢吞吞地起身坐在餐桌前,还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想来想去他决定就用自己最近喜欢摄影作为由头。
“今年是二十周年,我能为你们拍一组婚纱照吗?”姜铭书放下筷子,望着对面的两人,快速地眨眨眼,有几l分请求的意味。
正在点
评姜建均做的鲈鱼味道一般的乔宛愣了一下,不由笑出声,边笑还边摇头:“真是,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拍什么婚纱照啊,难看死了。”
姜建均也因为儿子这个提议挂上了笑容,不过显而易见是跟乔宛如出一辙的带着拒绝含义的笑容。
“结婚都多少年了才来拍婚纱照,没啥意义,而且这多不好意思呐。”
一个“才”字可以听出原本并没有拍过。
或许是因为条件限制——记得两人提起过他们刚结婚那会没有稳定的工作,没钱没房没车,日子挺窘迫的。
姜铭书不认同地皱皱眉:“仪式感是生活必不可少的点缀,无论什么年纪都值得拥有。”
“你搞艺术的,我们不跟你争论。”姜建均脸上的笑意变深了,无奈道。
“不是的,这和艺术也没关系。”姜铭书不知为何还挺执着,他叹了口气,似乎为自己的不善表达而烦恼。
想了想,他换了一种说法:“我最近在练习比较正式的人像拍摄,婚纱照很合适。别人我找不到……你们愿意再当一次当我的模特吗?”
姜铭书的神色很认真。
任何人被这种带着恳求和希冀的眼神注视都不会忍心拒绝的,何况是他的父母。
更别提他这个理由一听就是借口。
乔宛已经有点动摇了:“这……”
如果是儿子的愿望,当然不是不可以,只是拍个照片而已。
再者,谁说没有拍过婚纱照不是乔宛曾经感到遗憾的事情呢?每次想起时都觉得反正已经没拍这么多年了,就随它去吧,还能省下一笔钱,因此也没去补拍。
现在条件改善很多了,加上儿子主动请缨作摄影师,或许真是个好时机了却一桩遗憾。
她的视线求助般投向自己的丈夫,姜建均一看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又回忆起结婚以来的种种,觉得自己做得也不对、对妻子有所亏欠,不由软化了态度。
“既然是儿子想给咱拍,也没啥好矫情的了……”
姜铭书灿烂地笑了。
“等天气暖和一点了,可不能毁约哦。”
对面的两人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