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阿笙福星(1 / 2)

民国小掌柜 折吱 12535 字 7个月前

夏天,天气热。

阿笙身上只穿了件长衫。

棉麻的料子,透气,穿着也舒服。

可这件长衫已经洗过多回,布料有些硬。

一时忘了肩上有伤,阿笙像往常那样,将衣衫脱下,变硬的棉布料摩擦过肩膀,很是有些疼。

阿笙纳闷,下意识地转过了脸,瞥见左后肩青紫了一大块。

难怪,有些疼。

阿笙抿起唇。

不知道福禄将马大夫请去康府了没有。

一爷带着他离开之前,他便未再听见楼上康小姐有任何动静。

康小姐腹中的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又是未婚先孕,以康少那样的性格,康小姐便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将来的日子会如何,只怕也不好说。

阿笙早些年,清明踏青时节,见过康小姐几回。

待下人很是和气的一位小姐。

只是不知是遭人哄骗,又或是用情至深,轻易将身子许了出去。

平心而论,倘使……倘使都督府风光如从前,论相貌、才情,康小姐同一爷,还是十分般配的……

衣衫沾了泥,怕会弄脏了一爷的屏风。

阿笙将脱下的长衫,弯腰放在脚边。

阿笙注意到了脚边的影子,被这会儿散落在屋内的金色光线惊着了。

这阳光太漂亮,当真像是一缕缕金线。

影子被拉得细长,阿笙笑看了眼自己的影子。

忽地,阿笙攥着手里的长衫,唇边笑容微微一凝,神情有些着慌。

一爷会不会也瞧见了这地上的影子?

应,应当没这般凑巧。

他方才听见一爷的脚步声,又听见了一爷打开柜子,从里头取什么东西的声音。

足以说明一爷并未一直坐位置上。

便是一爷坐位置上,又哪里会那般无聊,盯着他这边看。

没敢碰一爷的床。

福旺给他的衣衫,阿笙都给挂在了一爷屏风上。

阿笙随意拿了一件换上。

因着被方才地上的投影给弄得微微有些慌了心神,换衣服时,阿笙又将肩上的伤口给忘了,就这么将衣服给穿进,布料摩挲过伤口,又是一疼。

好在福旺的衣服是香云纱的,比他的棉布长衫要舒服多了,不至像先前那一回那般疼。

阿笙将长衫的扣子系上,摸了摸身上的料子。

一爷待身边的下人着实是好。

福旺穿的料子都这般好。

这云香纱做的衣衫,他衣柜里也没几件,最近的一件,就是开春以后,为了相亲,爹爹带他去铺里量身做的那一件。

阿笙倒是没有羡慕,只是切身地体验了一回,一爷待下人是真的好。

一爷差不差钱的另说,凤栖街的高门大院他大都去过,可对下人这般大方的,只一爷一

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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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同福旺的个头差不多高,福旺平日里贪嘴,身形比阿笙也便胖上一些。

阿笙将扣子都给系上后,还有些宽余。

如此正和了阿笙的心意。

阿笙喜欢穿衣稍稍宽松一些,方便他干活。

阿笙低头细细看了看,确定衣衫的扣子都扣好了,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捡起地上,他换下来的那件外衫,走出屏风。

转过屏风。

花厅里,不见了一爷。

唯有桌上,放了一个棕黑色的小瓷瓶。

阿笙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他的耳力向来很好,这次怎的连一爷离开的脚步声都未听见。

一爷不在,阿笙不敢一个人到处乱走,怕冒犯了一爷。

手里头拿着自己换下来的长衫,阿笙坐在他方才的坐过的那张椅子上,等着一爷回来。

床铺连同屏风的影子,都被屋内的光影拉长。

阿笙心尖微跳,脸颊不自觉地染上红晕。

幸,幸好一爷不在,什么都没瞧见。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阿笙没瞧见过时钟,盯着那钟面瞧了好一会儿。

见时钟走过数字3,又走过了4,只觉得这个圆形的盘面很是神奇。指南针只会指向方向,可是这个指针,却像是上了发条一般,自是一圈圈地走着。

窗外,茂密的梧桐枝叶在清风中晃动。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

阿笙不由地想,一爷平日里,是不是也曾像他这般坐在花厅里,听着窗外的鸟鸣?

只是一爷定然不会像他这般傻坐着,应当手里头会翻看着某本书,或者是去到书桌后头,研磨写字、作画……

心兀自跳得很快,阿笙攥着被他叠了放在膝上的外衫,只觉自己似乎离一爷又近了一些。

阿笙瞧不懂时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可他看得懂光影。

这会儿距离他换完衣服,多半一盏茶功夫都过去了。

不行,他得走了。

再不回去,便是一爷让福旺去给爹爹传了话,爹爹多半免不了还是会误会。

阿笙决定下楼,去问一问府内的丫鬟,可有见到一爷。

脚步声响起。

一爷回来了!

阿笙忙从座位上起身。

谢放迈进屋内,同阿笙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注意到阿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瞧了一眼,“有些大。”

生怕一爷现在就抓他去街上量身形,定制衣衫似的,阿笙将手上的旧衫给放到一边,忙打着手势,扯了扯身上的这件长衫,“不大,不大的。正好,这样方便干活。我很喜欢。”

还是香云纱的料子,已是极好的了。

手势停了停,阿笙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一爷“说”了,“一爷,我该走了。”

() 谢放知他要赶着回店里,不好强留。再则,他也有事,要出一趟门。

谢放:“等我一下。”

嗯?

阿笙眼露困惑,只见走到桌前,拿了桌上的那个黑棕色瓶子。

“这药瓶是给你的。祛瘀效果极佳,倘使你不方便,让方掌柜的帮你一下。”

谢放将药递给阿笙。

这药,谢放原先是打算由他亲自给阿笙抹了,再让阿笙回去。

只是他这身体的自制力,远比他认知当中的自己要差上许多。

许是蚀骨知味。

再没有比他要更熟悉阿笙的身体。

以至于,只要是碰上阿笙,自制力便成了无用的摆设。

自是不好再给上手涂药。

否则,阿笙下午该走不出这道门。

原来这药瓶,是为他准备的啊。

一点也不知晓,自己险些走不出这道门,阿笙瞧见一爷递上来的这瓶药,心里头感动得不行。

朝一爷比了个多谢的手势,阿笙感激地从一爷的手里接过药瓶。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一爷的手指,被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