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浠彤微怔,她从未想过,他会主动对她发出同行邀请。
从他们在火车上相遇开始,一直都是她在追逐着他。为了与他同行来到阿里,更是想尽了办法,可就在她已经做好了与他散伙的准备,他却说出了这番话。
梁浠彤压下心里的惊讶,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哦——”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学着他平日的模样,淡声回答:“那我考虑下吧。”
“好,”陆聿珩颔首,似乎并不着急得到答案,体贴说:“你慢慢考虑。”
梁浠彤见他连句争取的话都没说,只觉得心头一梗,不想再与他站在一起,生怕被气出个好歹。
“好饿,”她转身离开阳台,“我要去吃饭了。”
梁浠彤穿好外套,将黑色的链条包斜跨在身上,握着手机与房卡准备出门,见男人单手插兜,一派闲适的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睨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与你同行呢,咱们还是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做饭搭子,”他气定神闲,表情自若:“两个人吃饭,可以多点几道菜。”
梁浠彤瘪了瘪嘴,不得不说,他还真是能直戳话题的关键点。她虽然不在乎那点饭菜钱,可也不能过于浪费,两个人搭伙吃饭,确实不错。
她没有拒绝,率先走出房门,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酒店旁边,是一家名为“雪域酸菜鸡”的餐馆,红底的霓虹灯牌,在整条街上都十分显眼。
“酸菜鱼我倒是常吃,这个酸菜鸡,还从来没见过——”
她扭过头,手肘碰了碰身边的饭搭子,用眼神示意他看餐馆招牌,问:“要去尝尝吗?”
陆聿珩应声说好,两人一起走进店里。
他们找了个空桌坐下,环顾四周,见每桌都有黄铜做成的锅,一边吃,一边煮。于是,梁浠彤也在服务员的推荐下,点了一锅招牌酸菜鸡,又点了几样配菜。
菜很快上齐。
铜锅中的酸菜鸡本就是熟的,可以直接食用,等将肉吃完后,就可以利用剩下的汤汁,像吃火锅那般涮菜。
酸菜鸡的味道跟酸菜鱼有些像,算不得令人惊艳的美食,但是能在边陲小镇,吃上一顿这样的特色菜,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陆聿珩见她吃得认真,沉默了许久后,忽然开口:“我准备去阿里暗夜公园,你要不要同行?”
梁浠彤夹菜的动作一顿,惊讶抬眸,与他的视线交汇。
她当然要去!
阿里暗夜公园,是北半球地最佳观星点,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许多知名天文摄影师,都曾在此地拍下过绝美照片,这也是,她想要跟他来阿里,最重要的目的地之一。
只是没想到,不等她说,他竟主动提了出来。
转瞬,梁浠彤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早在纳木错,她就对他说了自己的梦想,他
或许当时已经猜到了,她为什么执意要来阿里,现在说出来,不过是想让她答应与他同行。
真是阴险腹黑的男人。
可梁浠彤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认输呢?
她快速收敛起眸中的惊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着饭,似乎对于他的提议不感兴趣。
陆聿珩虽然没有继续说话,目光却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瞧,自然没能错过她眼中的情绪,眉头跟着舒展开来。
“行吧,”她的语气有些勉强,“既然你诚心邀请,我就陪你走这么一趟吧。”
“不过,我们只是一起去暗夜公园而已,至于后面是否还要同行,就看你的表现了。”她稍作停顿,又记仇地说:“说不定,我过两天就直接从阿里飞回拉萨了。”
“好,”陆聿珩处变不惊,像是没听懂她话中的深意,神色淡淡,“我明白。”
梁浠彤见他识趣,心中也很满意,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看看我的行程安排。”
他一本正经的称是,难得好脾气的配合:“今天太过于临时,怕你另有安排,不若定在明天?”
“好,”她点头应声,一副将就他的模样:“那我就把时间空下来。”
两人吃过晚饭,一起回到酒店。
进了门,梁浠彤后知后觉地发现,套房的客厅空空荡荡,并没有床,不由奇怪地问:“你怎么没有找酒店加床?”
陆聿珩轻描淡写,回答:“这里不允许加床。”
梁浠彤眨眨眼,好像在思考他话中的真伪,又问:“你下午,睡得哪里?”
“我没睡,”他没有睡酒店的习惯,指了指沙发,“简单休息了下。”
梁浠彤闻言,想起自己在房内睡了六个多小时,他就在外面枯坐了一下午?她升起几分愧疚,主动提议:“要不,你再去开间房?”
“不用,”陆聿珩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省房费,我可以睡沙发。”
听出他话中深意,梁浠彤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真是小心眼,时不时就要提一下她说过的话。果然,还是昏迷的时候瞧着比较乖。
她弯起唇角,露出敷衍的笑容,“你自便。”
梁浠彤中午已经洗过澡,晚上就偷了个懒,简单洗漱后,就躺回床上。
她下午睡得久,晚上就没了睡意,独享一张两米大床,在上面翻来覆去。
许是晚上吃的酸菜鸡有些咸了,她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慢吞吞的坐起身,准备到外面的小吧台上拿瓶矿泉水。
梁浠彤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见客厅的只留了一盏夜灯。
昏暗的灯光下,身形欣长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上,双腿紧紧弯曲着,这样的睡姿,根本没办法休息好。
她很快收回视线,是他不肯再去开一间房的,又不是她逼着他留下来的,即便再不舒服,也是他自找的。
梁浠彤在吧台取了瓶矿泉水,细心查看瓶盖是否完好,才拧开喝了几口。
她向来注重这方面的安全,每次住酒店,都会检查卧室与洗手间是否有摄像头,实在是梁家在港城地位显赫,树大招风,小心总是没错。
说起在港城,唯一能与梁家媲美的,就是傅家。只是傅靖林老爷子突然去世,原定继承人傅景鸿又车祸重伤,傅家成了一团散沙,也不知道回国不久的傅景辰,能不能重振傅家的昔日辉煌。
而现在梁家的争权战,才刚刚拉开序幕。她的那几位哥哥姐姐,只是小打小闹起些波折,等到了后期,会不会也愈演愈烈,就像当初的傅家那般。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拿着矿泉水走进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沙发上的陆聿珩,在她关门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望向紧闭的房门。
下一秒,门再次被打开。
梁浠彤伸出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神思清明的眸子,惊讶问:“你没睡?”
“嗯,”陆聿珩坐起身,微微蹙着眉头,抬手揉了揉脖子,缓缓说:“不舒服。”
方才,梁浠彤进门后,重新回到床上,可是眼前不知怎么,浮现出男人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扰得她心烦意乱,只好认命的坐起身,走出房门。
“要不,我们一起睡?”她的语气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情愿,说完后,又察觉失言,连忙补充:“我的意思,床很大,可以分你一半。”
陆聿珩眸色渐深,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梁浠彤见他不说话,心中对于答案有了猜测。
就知道她不应该瞎好心,人家又不领情,搞得好像是她求着他一样!
“算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