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头像能直观影响网恋体验。
那张高冷照片搭配炫彩边框,距离感荡然无存,纪弥甚至恍惚自己是不是一时糊涂搭上了中二病。
他倒吸气:[你被官方偷号冲流水了?头像怎么回事??]
Jing故意捉弄他:[不能让你光看着别人骄傲。]
纪弥:“……”
昨晚不过是随口乱说,不料这次有人陪他瞎搞。
瞌睡虫都被惊醒,他见自己的ID这么展示在对面,被挂的比挂的还嫌丢脸。
率先受不住,他试图让Jing撤下特效,表示有事好商量,感觉名字被放在框里一下子就变脏了。
偏偏Jing与他对着干,纪弥决定使用过激词语。
他点评:[你这样像告诉全世界,自己在给我做狗。]
Jing根本不上钩,反而来劲。
[知道你想宣告主权,但也别太强求范围,这个框只能在萌心用。]
纪弥:“……”
什么叫做只能啊,合着你还敢全平台用么?
看着对面头像,纪弥本该懊恼,然而心情明朗,别开脑袋一个劲想笑。
吵了一通,他再埋头补觉,在家吃完中饭再去公司。
总办一直是弹性上班制,在这个效能常年拉满的地方,没有计较工时和考勤的意义。
HR和其他部门也根本不管他们早上几点来,毕竟他们每天晚上也不知道几点能走。
纪弥到了顶楼,看到办公室有一张生面孔,见到他以后便上前握手。
“这个就是纪老师?一直没当面见过,我是ChiChi。”那人道。
纪弥与他打招呼:“你来出差?”
ChiChi解释:“我去隔壁做集团汇报,顺便来这儿串门。”
“汇报应该很顺利,看起来被夸了。”纪弥笑起来。
ChiChi摆了摆手:“我这种迷你工作室,去集团就是挨叼,不过这两天盈利很好,我发现恋爱脑的钱真好赚啊!”
纪弥:“。”
ChiChi道:“随便搞点头像框,萌心至少能活到后年了,全靠用户们烧包。”
纪弥:“。”
他俩在门口聊着,声音传到办公室里面。
贺景延出声:“那你这趟记得我们一下互娱的技术费。”
“唉,现在做社交产品是真的难。”ChiChi立即变脸,“最多送诸位一张年度会员卡。”
他是真的打算热情赠送:“你的账户名是多少,我直接打到你的后台?”
“没关系,我之前收到过还没过期。”纪弥推脱。
讨论福利,他没忘记老板:“话说Delay需要么?”
贺景延回绝:“收贿赂好歹也拿个大的,会员卡就想抵账下次别进我们园区的门了。”
ChiChi知道贺景延的账户:“我隔三差
五瞧你的后台数据,你最近没少光顾啊,送得难道不是投其所好?”
纪弥不可思议地望进办公室,贺景延懒洋洋地单手撑头,也正望着他们。
贺景延一脸坦荡:“怎么了小纪老师?只准你网恋,不准我登录?”
纪弥哪有那么霸道,反驳:“没有,我就是惊讶!”
毕竟贺景延完全不是这类软件的受众群体,产品安安稳稳地运营了大几个月,身为高层也没有时常巡查的必要……
没琢磨出贺景延的用意,纪弥心思活络地跳过这节,记仇和翻旧账才是正题。
他道:“之前你还教训我,说我在那儿容易受伤,敢情自己玩得那么开心?”
被他质问,贺景延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忽地欲言又止。
这时ChiChi拍马屁:“你万一被骗了和我说啊,我代表官方为你撑腰!线上禁言封杀,线下真人快打。”
纪弥感动:“好兄弟,对面身高目测至少有186。”
闻言,ChiChi当场背信弃义。
“从小吃的什么啊,发育得那么好?你还是喊Delay给你做主吧,个子倒是差不多!”他甩包袱。
这对兄弟立即一拍两散,纪弥要去技术中台,不招待这位客人。
“让他做主?”纪弥临走还挑衅,“他等着我婚礼坐主桌就可以了。”
等到那抹高挑身影离开,贺景延在座位上沉思片刻。
“做了那么久的媒婆生意,你对婚礼有研究么?”他开口。
ChiChi道:“我做的方向是社交,你说什么呢!我就知道你也把萌心当做两性软件!”
贺景延自动过滤他的埋怨,确认:“新郎是坐在主桌的对吧?”
ChiChi:???
·
X17的程序部门非常庞大,为了更好地排布工业管线,岗位细分程度极其精确。
从春节到现在,光这个组就陆续招进两百多个人。
不过这些依旧没法覆盖巨大的工程量,像引擎和辅助工具的开发,都需要技术中心做支持。
敲定项目的基础框架,便要与中台接洽合作事宜。
纪弥本来有些忐忑,毕竟任务繁重,人家不一定乐意。
好在沈光意敢接敢做,纪弥少花许多力气。
“你怕我拒绝?”沈光意问。
纪弥道:“辛苦你们了,大家都明白落地的难度,不会在产出上苛刻。”
沈光意说:“这边从来没说过太累了不能做,或者太难了没法做,我们部门倒是不爱走下风。”
他们路过引擎组,去年来过一批新人,如今剩下两个,其他的变成了空位。
论待遇论前景,中台向来拔尖,尤其是引擎相关,已经有了技术壁垒,甩远了同行们一大截。
与之相对应的是门槛极高,踏进来很难,待下去也难。
“韧性不好的早就会走。”沈光意
不以为意,“他们不走也没用处,做技术不看人头数量。”
纪弥打听:“快要开春招了,你们的HC多么?”
沈光意说:“今年没打算收校招生,培养起来费劲,到头来十个里面最多三个有价值。”
“看来你们也要挖现成的。”纪弥联想到总办的配置。
沈光意瞥向他,寒暄:“你最近怎么样,跟着Delay做事烦不烦?”
纪弥道:“还行,也没有打杂,就是要负责的很广,什么都会有一点。”
沈光意“噢”了声,提起:“那里是不是都走管理线?”
全盘接下X17的分包需求,纪弥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压根没有留心眼。
他点了点头:“秘书们都是管理线,不过我还在T序列,因为Delay是技术出身,能学到蛮多东西。”
经常有人会与自己闲聊总办的琐碎,大家对这个权力部门都抱有好奇。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闲聊话题,纪弥很松弛,与沈光意有说有笑。
不过,他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沈光意平时沉默寡言,今天莫名有些热情。
一路送自己走到电梯间,沈光意还帮忙摁了上行按钮。
沈光意朝他笑笑:“Lethe,改日见。”
纪弥对这份殷勤摸不着头脑,心想,或许是沈光意看他比较投缘?
事实上也没想错,沈光意确实觉得他顺眼。
事业狂的赏识非常纯粹,看中了就想把人挖来自己用,甚至开始规划纪弥可以负责哪些模块。
算盘珠子打得劈啪响,沈光意才记起一个凝重的事情——纪弥偏偏是贺景延的助理。
中台和总办相比,竞争力没那么强,贺景延估计不乐意放人,自己也拿老板没办法。
他没有放弃,尝试与贺景延谈判:[我想借调一些人。]
贺景延见惯了这群狐狸使诈,打发:[你先问问你自己,借了会还么?哪个傻白甜领导能上当?]
沈光意终于用上把柄,职场也是江湖,不止打打杀杀,也有人情世故。
[你只用表态你同不同意,之前你让我帮忙排查人,我都没拒绝你。]
贺景延已读不回,生怕有圈套。
没想到一下班,被沈光意堵在御盛湾的地库,对方胃口大得很,想让纪弥去中台。
最近把穗城的几台车换成沪市牌照,贺景延没再开超跑,通勤都是坐宾利的商务车。
他降下车窗,说:“你打算让纪弥坐哪个位置?”
沈光意道:“后缀至少不会是助理,我会和HR谈好,提前让他升两级。”
贺景延说:“岗位名字随时能改,他在内都是最好资源,别人会认他一声副总,这些是实打实的东西。”
“和资历不匹配的定级都是虚名,出去了有人当回事?跟我做事变成跟你做事,实权上不划算。”
沈光意道:“我不需要被帮衬,和我平级都可以
,现在就是中台缺人,而纪弥从专业到经验都合适。”
“中台的问题我知道了。”贺景延回答,“Shimmer,工作是双向挑选,光你喜欢没用。”
沈光意来势汹汹:“那我和他要是情投意合呢?”
贺景延:?
“不是,你能不能注意用词?”贺景延纳闷。
他再捏造:“说得好像纪弥要和你私奔,小心他相好很凶,听完吃醋挑事。”
沈光意愣了下,转而八卦:“他有感情状况?”
贺景延与他分析:“进一步对象,退一步宠物,这个状况是人是狗还不好说。”
沈光意:“……”
你们总办玩得好大啊。
而纪弥不知道他俩私下有过交涉,之后在公司看到沈光意,总感觉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Delay,他是不是想和我讲话啊?”纪弥拉了下贺景延的衣袖,“但我一看过去他就扭头了。”
贺景延道:“你把那么大的项目分包塞给中台,他何止要多看你几眼?恨不得把你挖去打螺丝。”
纪弥“噢”了一声:“他们那里还蛮好,校招的时候,我的第一志愿就是中台。”
“为什么没去?”贺景延问。
纪弥道:“业务组愿意缩短试用期,中台那边的转正率太低了。”
对于新人来说,稳妥发展更重要,比起兴趣爱好,他最该考虑的是饭碗。
“今天我听行政说很忙,最近园区里有大型活动?”纪弥另起话题。
贺景延道:“要办游园会,几款游戏项目搭展台,正好人事那边准备开始春招,也是一个公司宣传点。”
得知有好玩的活动,纪弥少年心性,每天撕日历等日子。
这期间,萌心尝到了贩卖特效的甜头,推出好几款新品。
上次Jing逗完纪弥见好就收,没再给自己添加光污染。
不过他替换了一张照片,春天到了,生机延展到了头像里。
Jing依旧西装革履,没有拘束地系领结,衣料不薄不厚,正符合当下天气。
他姿态散漫地坐于院子一角,背景里有栀子花。
纪弥问:[是新拍的吗?]
Jing:[去年在香港拍的旧照片,家里那时候有聚会。]
纪弥知道香港房价寸土寸金,比沪市更加高昂和局促。
再看Jing所处的庭院,绿荫草地,背靠半山,不知道是什么天价。
他道:[你家好大,全家人是不是可以住在一起。]
Jing:[对。但山上太偏了,离我公司很远,要开一个多小时。]
Jing:[平时爷爷奶奶和我堂弟在那里生活,我只是偶尔回去。]
纪弥没去过香港,不清楚开一个小时能从哪里到哪里。
放在沪市的话,也就是从远郊去市中心,遇上堵车更是说不准。
如果他仔细查下地图,会发现从吐露港公路沿着粉岭公路,这点时间早就出香港了。
但纪弥是个讲究得体的正常人,不会揪着一点线索,去盘查对方的轨迹和行踪。
见对方换头像,他看自己的还停留在深秋,也想要拍一张。
正好园区的围栏前面,同样开满了白色的栀子花。
纪弥不好意思站那里自拍,路过的时候趁着周围没什么人,便假装玩手机,仓促地打开镜头,再匆匆离开。
殊不知总办其他人在不远处看得起劲,方溪云问:“小弥今年几岁啊?”
“虚岁22吧,我记得他夏天生日。”Noah回答。
方溪云感叹:“青春真好,妈的,我开始有一点嫉妒那个网友了。”
贺景延泼冷水:“没辙,人家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
方溪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自豪,倍感莫名其妙。
“有您什么事儿,上赶着给他们盖戳?”他哼声。
贺景延也哼声,懒得与之争论,默默观看mī的主页新图。
游园会经历半个多月的筹备,于周五拉开帷幕。
黄昏的日光渐弱,深春傍晚温度适宜,暖风里捎带花香。
景观水池开满了花灯,办公区域不对外开放,能够自由走动的地方竖着指引牌,还有各项表演的开始时间。
大家特意排开时间没加班,二园区也有人溜过来凑热闹,成群结队地到处晃荡。
“Shell呢?”纪弥在顶楼问。
方溪云:“他女朋友要来玩,他刚去机场接,没发现他今早就开始搔首弄姿?”
“这人指望不上有用处了,你帮忙看着点现场,哪里堵了就喊安保。有几个渠道商也来,我和Noah陪老板招待下。”
他收拾外套领子,再嚷嚷:“Delay,晚点再做工作,该去卖笑了!”
贺景延从电脑前站起来:“我们是正经行当吧?”
纪弥很想笑,说:“快去卖吧,别让渠道商等你。”
手游渠道商的大头是ios和安卓,以及各个手机应用商店。
他们提供了推广、下载和销售的平台,同时开发商与他们抽成利润,两方关系相辅相成,又相互博弈。
贺景延去之前,想了一遍今年的投放规划,几月份要买多少流量,又打算拿到什么效果。
但来到一楼,看到全场布置,他的念头被清空,开始想今晚有人陪纪弥玩吗?
多亏他的能力过硬,犯痴不耽误商业应酬,换一个人可能全程不在状态。
贺景延做得游刃有余,把控谈话的节奏、重点和走向,不需要刻意在心里打草稿,大事小事都没落下。
“有乐队?电吉他需要拉根线过来吧,我让后勤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