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也来不及反应。
他们抬眼间,冬日便成了夏天。
黄昏久久徘徊不肯让位于黑夜。
潮湿的长廊看不见尽头。
相对的两间房,一间房门大敞,一间紧紧闭着。
开着门的那间里空无一人,关着门的那间却热热闹闹。
门板吱呀摇晃。
重重一声,门被猛地推开,两道纠缠的身影露出来。
林欢笑着骂着,被另一个人抱在腰上,他们粗暴地接吻。
男人有些索求无度,林欢很快没了耐心,冷下眼来,使劲锤了男人一下,让他放下自己。
等人放下自己,林欢冷冷看了那人一会儿,忽地笑了下,拍了拍那人的脸,踮起脚贴在那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男人于是神色餍足地转身离开。
林欢看着人离开的背影,脸上还挂着笑,眼却漠然。
他扭头,看向对面大开着的房门。
裴霁不在。
在林欢最快乐的时间,裴霁总是不在。
林欢恶劣地想,欢愉啊,多好的东西。
他想让他的裴霁听到。
林欢总是这样。
他往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疤,看着另一个人为他疼痛不已。
他见惯了肢体快活灵魂麻木的风月,认为痛彻心扉的才是爱情。
裴霁的一切他都喜欢,可他不敢靠近,不愿沉沦。
心和身体都是脏的,他拿什么去爱?
他把自己的全部不堪露给裴霁看,甚至添油加醋。
远离我,像所有贪恋我的人一样,抛弃我吧。
可裴霁永远站在那里,不恼,不恨,不走。
他包容林欢的一切,将林欢浑身的尖刺揽入怀中,纵使满身鲜血。
裴霁不止一次告诉过林欢他喜欢黄昏,林欢就每次在黄昏带人回来。他顺了林欢的愿,一到黄昏便离开,可却从未走远。
房间的窗也开着,夏日的风吹了进来,桌上的纸被吹的翻动起来。
林欢将门关在身后,一步步走向平整干净的床。
他抚摸着被面,缓慢俯身,将脸贴在了床上。
鼻尖都是裴霁的味道。
他蜷起身子,将自己环了起来。
郑嘉站在台侧静静看着邹渚清的诠释。
他在演这个片段时,是面对着观众席蜷起来的。他更倾向于用表情来展现林欢的挣扎。
可邹渚清却背对着观众。
蜷缩的体态让邹渚清的脊梁突了出来,在宽大的T恤里若隐若现。他的左手紧紧握着右臂,指尖泛白。
每一块肌肉,都在传递情感。
郑嘉抬头看向布景,大屏上虚拟的床虚掩着,窗外是漂亮的晚霞。
他明白了自己的第一个失误。
林欢当然会朝向窗外。那里有裴霁最爱的晚霞。
剧情仍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