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完这个。”
“……”
礼堂侧间没有门,是一个凹进去的空间,放着晚会需要用到的设备和道具,是其他监舍搬进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过去,最后几步韩山实在受不了身后人磨磨蹭蹭,大步折返回去拉着驰远胳膊粗鲁地将人带了进去。
众人:“……”
“操!”驰远站稳身子,看了眼门口的男人,“干嘛?”
韩山站在那里,像尊门神:“想跟你说一声,让你换床位不是我跟管教说的。”
“……”驰远往桌边一靠,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知道。”
韩山薄唇微抿,又说:“余国忠的事,后来也没想瞒着你。”
“嗯。”
“还有那晚的话,你当我没说。”
驰远低头随手拨弄着一个音响上的电线:“什么话,我忘了。”
“……”
韩山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心里的阻塞稍稍顺畅了些。
“你写的征文我看了。”他说,“你故意的。”
驰远手指一顿:“听不懂你说什么,征文我认真写的。”
“认真写了三句话?”韩山盯着他。
“什么三句话……那叫现代诗。”
“……驰远,你知道这次征文,是为往小报调人特意办的。”
“我知道。”驰远抬眼,“是你特意、跟管教为我争取的机会。”
韩山没说话,他不用特意争取,只要他开口,季长青很少会忽略他的隐意。
“所以我郑重跟你道个谢。”驰远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征文的事谢谢你,管教找余国忠女儿的事也谢谢你,还有你对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也谢谢你,我驰远记在心里。但是你可能误会了,那些话和你说,本意只是和朋友发几句牢骚,没想让你为难,所以除了谢谢,还得正式给你道个歉——
对不起韩组长。是我不知深浅,让你掺和不愿意掺和的事,是我掂不清自己的斤两,妄想和你韩组长好歹联号一场,至少他妈能处半个朋友!也是我没有分寸习惯不好,影响了组长休息……”
驰远看着韩山鼻息间呼出的白气渐重,竟生出几分心疼……
“但这得怪你。”他把视线移向别处,“你早说的话我就算打地铺也不会碍你一点事儿……”
“驰远!”
韩山咬牙。他这辈子哪里听过这样冠冕堂皇的胡说八道,只觉得心头火苗呼呼往上蹿,却连一句有力的反驳都总结不出来。
“不过以后不会了。”驰远不忘来这里的目的,拎起音箱,“还有,我的案子就算再也寻不到转机,就算我要在里待着五七六年我也受的住,不劳组长操心!”
他撞开门口男人,大步往外走去。
礼堂很大,两人音色都有些低沉,外面听不清什么。其他监舍的人没留意,但是二监舍的几个犯人却被好奇心驱使着,越挪越近,后面的话听了个大概。
见驰远出来,几人立刻低下头,擦桌子的擦桌子,拖地的拖地,时不时互相交换个眼神,里面是藏不住的好笑与嘲意——
姓驰的小子不愧是学校里出来的。
监狱是什么地方,还想着在这里交朋友?别的不说,就韩山这种眼高于顶的,犯了事儿的人他看得起谁?就算你驰远案情特殊,但是一天没翻案,你和别人就没什么不一样。
况且韩山平日里对他已经够给面子了,这分个床铺还闹起脾气了……
老天爷,幼不幼稚?!
韩山面色凝重地走出侧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