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也看见了洛溦,当即沉了脸色:
“你来做什么?你父亲不是被贬官了吗?”
曲江宴的女客皆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宋行全被贬涿州司马的旨意已下,家眷再无赴宴的资格。
长乐提了声,殿内当即安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朝洛溦投来。
身后内侍官忙凑到长乐近前,神色微尬地禀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宋家女郎如今已是玄天宫的监副……”
长乐自从对沈逍断了念想?,便没再过分关?注玄天宫的事,且授官属于前朝事务,尚不曾传进?她的耳朵。此时听闻宋洛溦竟做了神宫监副,不由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冷笑道:
“监副又如何?既是官身,就该去崇华池,跑这?儿来现什么眼!”
洛溦不疾不徐,上前向?长乐行礼请罪。
“臣失礼,俶扰了殿下。”
长乐翻了个白眼,摇着扇子,懒得搭理。
洛溦却又直起了身,牵唇微笑了下,“但臣执掌玉衡,见祸害生,不得不言,因此才?特?意进?殿面禀殿下。”
她反手取过腰间麈尾,执于手中,在雕漆几前来回踱了几步,又转过身,环视殿内:
“玄天宫昨夜夜观天象,见荧惑与填星会而斗,主?有祸行,昭示东南,启问玉衡,言惟北有斗,又招口舌兴谗谤。今日入隆庆宫,路经?此处看更多精品来企鹅裙八吧三凌七其武弎刘,见殿宇坐向?东南,屋脊尖挑,暗喻火势,火克金,正应了先前的口舌之祸。”
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实是可叹可惜。”
长乐瞪着洛溦,“你在胡说些什么?”
“殿下是在质疑玉衡所示之天机?”
洛溦转过身,乌发轻挽,素带缓束,带着笑,神色却冷冷逼人?。
长乐窜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玉衡所示,连她父皇都敬若天启,她心里?纵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轻易当众诋毁。
洛溦莞尔笑道:“噢,可能是臣先前之言过于晦涩,没让殿下听明白。简而言之,就是今日在这?里?谤议过他人?者,皆会惹祸上身,家宅不宁,恶病缠身,夭寿短命。”
她话音一落,殿内立刻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长乐也勃然变色,“你!”
可她没法质疑,也不能怒,一怒,反倒坐实了自己就是那个犯了口舌之祸的人?。
洛溦施施然朝长乐行礼:
“臣已禀奏完毕,便先行告退了。”
她眉眼间原就有种山林隐逸养出的风流蕴藉,又因跟在沈逍身边时久,关?键时将那人?冷傲的模样学得惟妙惟肖,转身出殿,面上神情一瞬冷凝。
身后整座麟符殿陷入寂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人?再发出半点的议论?声。
这?厢一阵耽搁,崇华池那边的流觞宴已近尾声。
戌时,赴宴的士子与宾客便会前往浮屿泽,乘船夜游。
洛溦看了眼天色,心知赶去崇华池已是来不及,便吩咐宫人?引领自己去了浮屿泽。
浮屿泽位于隆庆宫与曲江之间,由人?工堆筑出的百座小屿将整片湖泊分隔开?来,其间水行迂回,如置迷宫,加之两侧岛屿宫灯璀璨,意趣非常。
洛溦抵至湖畔,见彩船鳞次而泊,既有可容百人?的高?大画舫,也有精致小巧的宫艇。
她摒退宫人?,正想?另寻守船禁卫打?听,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自廊柱后上前,轻声唤了声:“宋姑娘。”
洛溦循声回头。
那侍从道:“小的是景郎君派来的,请宋姑娘随小的来。
他奉了景辰之命,其实从洛溦刚入隆庆宫便一直暗暗跟随,无奈她身边跟着宫人?,此刻方能上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