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不开心了,你也总是拿吃的哄我。”
洛溦低头,捻了块肉脯放进嘴里,轻声道:“每次吃了你的东西,我就开心了。”
景辰凝视着洛溦,想起刚才宋昀厚在船舱里的闪烁其词。
“是齐王为?难你了吗?”
宋昀厚能看明白?的事,景辰自然也看明白?了。
更何况,他还被?特意“押”去了军医处。送他去的护卫,显然擅长揣摩主人心意,让人给他用的药格外虎狼,至今还热辣辣疼。
洛溦咬着肉脯,转过身,望向河面:
“也不算为?难,就是……说了些?有点?无礼的话。”
她不是养在深闺、一无所知的女子,也很早就认识丽娘和那些?风月场里的姑娘们,听过太?多男人色心色胆的故事。
但或许,因为?她从小最亲密相处过的异性是沈逍,见惯了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模样,所以从没觉得对于见惯了美人的皇家?子弟而言,自己能有什么过分诱人的吸引力,还那般……赤l裸l裸地直接地宣诸于口。
不过也就是让我玩玩……
你那贪权慕势的父亲,必会迫不及待把你送到我齐王府的榻上?……
亏她还以为?萧元胤光风霁月,没想到,竟也会说出这样下流的话!
可若是……
若是他真有那样的打算,她父亲……会屈服吗?
洛溦想起那夜在船上?,那些?因不能被?齐王留下而哭泣恐惧的姑娘们,一生命运如飘萍草芥,半分抗争的力量都没有。
她自认不是软弱胆怯之人,但一想到若是自己身处那样的境地,又怎能一点?儿也不怕呢?
洛溦抬起眼?,对上?景辰的目光。
她勉力笑了笑,又咬了块肉脯,“真的没什么,你别担心。齐王一向跟太?史令不和,喜欢拿我当斗气的工具,以为?羞辱我就能打太?史令的脸似的。有时故意拿话激我,不过是一时意气。”
景辰配合着她,笑了笑,半晌,却终是有些?情?绪难以自持:
“你是……打算拿这样的理由开解你自己,原谅齐王,对吗?”
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去京城当药人,没什么不好,救人一命,终归是善事。”
“住进药庐,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一个人孤零零,成日被?郗隐骂,但是身体可以养得很好。”
“京城里的贵人们,也都很好,虽然盛气凌人,但人家?有正经的大事要忙,没道理留心一个商户家?的小女孩,还会给糖吃……”
河风轻拂,鼓起船尾风旗,投落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映在景辰温和雅致的面庞上?。
洛溦却有些?不敢再看他,转过身,对着河面:
“不是的!我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齐王反对党争,想要人人皆拿实力做事,以实绩作评,不讲出身之别。以后你科考入仕,若能遇到他那样的帝王,于你、于百姓,都不是坏事。”
“那于你呢?”
景辰一向噙在唇畔的笑容,此刻溢满了苦涩:“你不怕吗?”
英雄难过美人关,史书里宏图远大的男人,哪一个私底下又都光彩清白??
“我很后悔,绵绵,齐王让我出屋的时候,我不该走?。我那时,应该留下来保护你,永远都不离开你,纵然我没什么本事……”
洛溦飞快转身,伸手?捂住景辰的嘴:
“你不许再瞎说了!那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傻,齐王故意拿男女之妨的说辞来激你,你是君子,又不是他那样的浮浪之徒,自然是要避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