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顶万年不化,但山腰上已然绿树葱葱,花开如锦。艳阳照耀下,白石垒筑的连绵殿群辉煌作色,宛如巍峨仙宫。
曾九对光明顶上的一切都没有感情,也不愿顶着孔雀明王的名头见甚么故人,只遥遥望了望圣坛石阶,便就近寻了个山洞落脚,及至入夜时分,才戴了一顶紫纱帷帽,蒙着夜色窜上山去。
此时她体内已勾通了青龙玄武二象,内力暴涨之下,纵是全真教重阳真人在世,也尽可与之争一长短,眼下运使轻功奔驰山林,身形快如鬼魅残影,纵有四五丈高的陡崖峻坡,也是轻轻一跃而上。
树木娑影掩映,山道上巡逻守卫的五行旗众全没察觉有人潜入,任她如入无人之境般潜进了圣坛之中。
曾九窜行在廊檐阴影下,不多时没入梅树林中。二十年如白驹过隙,光明顶上风光不变,仍旧遍栽梅树,只是眼下只有重重碧叶,不见雪落花开。
她着意观察了守卫的巡逻规律,不多时瞧出了戒备最为森严秘密的几处所在,犹记得其中正有明教聚众议事的三座堂院。除此之外,就是多宝狮王晁禅曾经的居所。
晁禅平生最爱奇珍异宝,这才得了多宝狮王的浑号。如今曾九再见他这院落,果然比早二十年前又精美奢华了几分。她隐在墙缘下,待院中奉命办事的下属尽数散去,才闪身而近,轻轻推门而入。
晁禅已经年近六十,武功精进颇多,听到门扉细微一响,立时出声问:“甚么人?”甫自桌案前抬首,却见玉环帘外已静静立着一道袅娜瘦影。那人头戴帷帽,周身裹在烟雾般的紫纱中,瞧不清是何面目。
晁禅心中一惊,暗道好快的身法。可比起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光明顶,这身法又不算甚么了。他正要问“阁下是甚么人?来此有何贵干?”,却听那紫衣人道:“向经纶的墓在哪里?”
晁禅听了她声音,蓦然觉得有些熟悉,一怔之下脑中电光一闪,不由得站起身来道:“是你!你可是曾……可是明王当面?”
曾九深谙易容之术,极擅改换声线。如今仍旧用自己的嗓音说话,一来是本无相瞒之意,她不以明王身份上山,只是不耐烦会见教中高层,但若向晁禅隐瞒身份,想见先教主陵墓便不那么容易了。二来,她也想借此瞧瞧故人反应,如今见晁禅霎时听出是自己,不免也微微一怔:“他竟真的记得我声音如何。我与他统共也没说过几次话儿。若是这样,恐怕此去中原,需记得该换声音,免得为人察觉。”念头一转,便又问道,“是我。他的墓在哪里?”
晁禅见她态度冷漠,言辞间仅在问人,便叹了口气道:“没有墓。向教主不在光明顶上。”
曾九乍然间听了这话,不由怔住了:“你说甚么?!”
当年她见到信上火焰秘记,便知是光明顶来人,而信中直称她为明王,则更使她确信无疑,因除却隐居昆仑不出的明教中人,绝不可能有外人知晓叄星药姥便是明教的孔雀明王。而教中平息左使内乱之后,向经纶一统上下,盛威空前,他既然已内定晁禅为下一任教主,以他的智计本领,绝不致再出甚么乱子,是以她从未怀疑过信上的内容,满心以为向经纶病故了。
此时听到这话,曾九惊愕之下,不由又感荒谬又感欢喜,几乎不敢相信的迟疑道:“是了,先教主,未必就是先故教主。他没有死,是不是?可是不对,他将明教这副担子看得比甚么都重,若还有生机,怎么会辞去教主之位,撒手不管?何况,何况若他真的活着,又怎么会不来找我?”
晁禅听了,便道:“明王坐,此事说来话长。”
曾九却动也不动,只伫立原地道:“你请说。”
却说当年,向经纶受曾九传授易经锻骨篇经文后,自知死期将近,总也无救了,只因不愿辜负她美意,便潜心将经文修炼了起来。却不料这经文大为玄奥精妙,有通达经脉、重塑筋骨的奇效,虽不能治了他自小的弱症,却渐渐将积年余毒毁败的身体调理得颇有起色,使他竟而挣扎多活了数年之久,练至通达了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一通,先天之气贯而一体,向经纶的内力修为便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以至于乾坤大挪移进展神速,最后竟给他练到了第七层。
这第七层已是乾坤大挪移的最后一层,就连创设这门神功的人也未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