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如在敝庄稍留一宿,第二日一早再走不迟?”
曾九道:“不啦,我下晌便走。还请你派几个仆人随我同去,给我提提东西、帮帮忙。”她向水榭外婀娜移步而去,人到帘畔,忽而微微驻足,嫣然回眸道,“大哥哥,回头你来做客,我也会好好款待你的。我走啦,咱们再会。”
说罢,再不理会欧阳锋表情,施施然自去了。
若说男女之情,同烹小鲜也没甚么区别。
瞧着锅里白肉炖熟了,仿佛能吃不假,但离骨酥肉烂、入口即化,还早得很。心急夹一筷子,绝对尝不到甚么好味儿,说不定连这炖肉也压根不喜欢了。
曾九自觉对欧阳锋也颇有一些了解,甭说她本就不想嫁甚么人,单凭对他的了解也不能就这么嫁他了——
太容易得手,总会不大珍惜。
越是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却越容易记在心上忘不掉。
这道理虽不是对谁人都适用,但依她来看,欧阳锋天生脑后有反骨,这话儿放在他身上,准保错不了。你万事顺着他的意,他准不将你放在心上。你忽左忽右,忽冷忽热,时而偏偏左着他心意来,反能使人爱恨交织,欲罢不能。
至于到头来是因爱生恨,还是爱难生恨,那就看各人道行了。
曾九既已学通了欧阳锋的牧蛇之术,又心知这块难嚼的骨头不是一时三刻就能炖好的,哪里还耐烦一直呆在白驼山庄,干脆星夜兼程赶回幽谷去了。说到头来,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还是成为天下毒道第一,征服个把男人只是兴之所至罢了,不能当头等大事来办。
待引着几个白衣奴,骑着骆驼赶到了谷口,只见数月别来,谷中果真照她去时安排,整饬得愈发精致了。重重碧树青石之间,新砌好了错落的青石小径,曾九当先踏径曲折入幽,钻出树林之后,遥遥望见谷底开伐了好大一片沃土,除了耕出了几围药田外,又移栽了许多花草树木,引溪水灌了小池塘,池面上还不知打何处抓了几只野鸭子,正三两一群的凫水。
她在白驼山庄过惯了豪奢生活,再瞧自个儿地盘便觉着确实有点寒酸,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眼下牵着骆驼漫步在小池塘边儿,心中也颇感兴味盎然,又向药田更西面瞧了瞧。那头原本便是谷中精舍所在,但此时受缤纷花树遮掩,犹如隔雾看月,瞧不分明,曾九不由微微一笑,对这树林十分满意。
她来时正是凌晨,此时天光迷蒙亮起,自池边树林中忽而钻出几个黄衫男子来。那几人瞧见池边站着几个牵着骆驼的白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高声问道:“甚么人擅闯幽谷?”再走近几步一看,只见当先那体态风流的婀娜少女容光煞人,似笑非笑,正是曾九无疑,不由魂飞天外,屁滚尿流的迎上前来,奉承道:“姥姥回来啦!”
曾九心情颇佳,随手点了点面容最俊秀的那个,问道:“你是……你是谁来着?”
那黄衫男子道:“奴婢姓张,张肖云。”
曾九想了想也没想起来,不由暗自忖度:“白驼山那般气派,我不能叫欧阳锋比下去。往后若要在西域乃至天下扬名,少不了谷中药人维持。人数一多,又须得有人替我管事,总要从这些药人中一一提拔,抬举出几个象样的来。那么往后几年,我只怕不得功夫再四处走动了,该先将这座幽谷经营妥善,待得根基坐稳、声名扬外,再说其他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