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伽罗利用超凡手段得知了阿伊格即将遭遇的危险,所以才偷偷跟着他跑出来——不,这依旧不对劲,哪怕他不去救阿伊格,阿伊格也能自己从地牢里逃出来,而在他许诺去毒蝎帮救阿伊格之后,伽罗依旧固执的要跟在阿伊格身边,这说明伽罗所预见的、阿伊格所要遭遇的危险并不是毒蝎帮,这“危险”极有可能……尚未到来?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阿伊格偏过头来,“啧”了一声,“看的得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我在想伽罗为什么非得要跟着你偷偷从营地跑出来。”
“等回去问问她不就好了,”阿伊格不在意地道,“不过她不一定会说。”
他说着,语气忽然停顿,随后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那高低床之间的空隙并不算宽,他又长的高,结果差点就碰到了头,他蜷着瘦长的身体,躬下腰坐了回去,道,“你想到了什么别的?”
言不栩并未有所隐瞒,将刚才的猜测简单告诉了阿伊格。
他说完,阿伊格愣了半天,一指自己:“我啊?”
“不然呢,”言不栩瞥了他一眼,“除了你,伽罗难道还有别的哥哥?”
阿伊格“哦”了一声,对于言不栩方才话里所说的“危机”似乎并不太在意,反而是言不栩沉吟地道:“如果我的推断正确,那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恐怕要出什么变故……”
“你也说了这是你猜的,”阿伊格吊儿郎当地道,“而且就算你猜的没错,事在人为,提前注意点吧。”
言不栩目光幽深地瞥了他一眼:“你不信?”
“我信。”阿伊格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狭窄的窗户边,那面小窗户囚禁着一片比屋内更深邃的黑暗,不见任何光亮,他抬起头盯着那黑暗的窗户眺望了一会儿,才道,“毕竟这个世界上连特殊能力者都有了,搞不好那些神明也真实存在过,我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阿伊格,”言不栩叫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母亲泽兰是部族神师,是机械女神忠诚的信徒,可是你却一直对神明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呃,我又不是机械女神的信徒。”阿伊格说道,“我爸也不是,这又不强制。”
“但是你的父亲肯定不会出说怀疑神明存在这类话,”言不栩似笑非笑地道,“这是亵渎。”
“那我以后不说了,”阿伊格做了个将嘴巴上的拉链扣上的动作,“我谨言慎行。”
言不栩不再说话,阿伊格又躺回到了床铺上,再次试图入睡,好半晌,他蓦地又抬头,语气沉凝地问道:“如果你说的那个预言真的存在,有
() 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
“这得看伽罗是用什么方法获取到这个‘指引’的。”
“那要是不能打破,”阿伊格眉头紧锁,“那我岂不是要完蛋了。”
言不栩刚打算开口安慰一二,却见他又躺了回去,语气透出一种生无可恋的安详:“太好了,我之前欠你的钱不用还了。”
“……”
言不栩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欠我钱了?”
“就是小时候,你要走的时候,我爸妈让我带着钱去追你,说就算你要走也应该带上路费,但我没追到你,后来等我回去,他们都死了,这钱就被我藏起来,后来用掉了。”
这是所谓的“欠款”的由来。
泽兰捡到言不栩之后便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是阿伊格和伽罗的哥哥,她不希望言不栩孤身一人离开营地,却又无法阻拦他,言不栩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悄然离开,但当天是部族祭祀的日子,她便赶紧让阿伊格带着匆匆收拾的盘缠追出去,但她不知道的是少年言不栩已经知道能短距离穿过镜像回廊,阿伊格哪怕跑得再快也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而当天黑时,阿伊格拎着那包盘缠回到家里,降临的夜幕就已经染上了血色。
“还有爷爷给你的钱,”阿伊格继续道,“虽然不多,那也是你的。”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言不栩皱眉。
“就我这次回去的时候,老头子估计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要提前分遗产。”阿伊格模糊地说了一句,随后翻了个身,咕哝道,“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破旧的窗户里灌进来一片片的风,它们试图削开黑暗,最终却只能无力的溶解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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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头看着自己身前堆起的被子,原本整洁的被单被她拽得皱皱巴巴,她慢慢伸手将之抚平,低声道:“谢谢你安慰我。”
“也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秘密’。”封鸢笑道。
“已经被知道的事情就不能叫秘密了。”伽罗抬起头,忽然道,“哥哥,我听说城市里有专门调查和处理那些诡异事件的人,你是这样的人吗?”
封鸢顿时有点想扶额长叹的冲动,看看,连其他人都觉得他是调查员了,神秘事务局不多给他发点补贴真是没有天理了。
“我不是,”封鸢无奈道,“但你也可以认为我是。”
这句话有点拗口,伽罗品了半天,也不知道懂没懂的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哥哥,”封鸢沉吟道,“有言不栩和我在……就算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情况,也能安然度过。”
伽罗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沮丧地道:“你说得对,就算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了也是添麻烦,我只会占卜和一点最简单的秘术,我还是留在这等身体恢复吧。”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病房外响起门扉开合的声音,大概是柳医生吃饭回来了,封鸢刚要起身,却忽地听见伽罗又道:“其实,我还占卜了阿木哥哥的近况。”
封鸢起身的动作骤然一停,问:“结果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