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不知道苏尔要带他去哪,路上他也没问,腰酸腿软地跟在男人后面。
他在治疗所的时候基本没有坐下来过,在几间帐篷来来回回走,脚后跟几乎都要磨破了。
禾奚没好意思和苏尔说,怕得到一个矫情的评价,悄悄变了下脚底的重心,慢一步走在苏尔身后。
苏尔余光看见他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工作笔记,翻了两页,嘴唇纠结地抿起来。
又走两步后,他终于沉不住气问:“苏尔,我下午两点半要给一个患者换药,现在已经两点了,你要带我去哪啊?”
他怕赶不及换。
“做了两天做上瘾了?你不在有其他人会换,”苏尔施施然朝前走着,走到一扇巨大闸门前站定,修长手指按到指纹解锁上,只听叮一声闸门骤然向两边开启:“进来。”
在闸门打开的间隙,禾奚从中间缓缓开启的缝中,看到大片长势高耸入顶的绿植,青翠欲滴,枝干有人几个腰粗,光看土壤的色泽就能看出有人在精心养着这些植物。
禾奚收起工作笔记,犹豫跟进去,控制不住视线四处看看,像只从洞里探出的小香猪,正好奇打量着这个巨大温室。
禾奚跟着男人一直往深处走,这一路看到了十几种说不出姓名的植物,都用玻璃罩罩着,他每一个都看过去,但脚步不停,因为想看多一点品种,越走越快,直到额头重重撞上前面男人的背部。
男人站定掠过来一道眼神,禾奚脸臊地躲避开,向后退一步,想了半天问出一句:“苏尔,这是你的温室吗?”
苏尔没回他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嫌他明知故问,禾奚刚要再开口,冷不丁一顿,眼中映入了大片鲜红色。
男人的身后是将近几十平的巨大花海,艳丽璀璨,生长在圆弧玻璃罩下,每一朵都红似滴血,那是禾奚见过最大的玻璃花房。
禾奚有点愣住了,不明白苏尔带他来这的目的,是要让他像花奴一样拿着水壶过去浇水吗?
正忍不住异想天开,身边的男人忽然动了脚步,几步走到一个半人高的控制台上,他懒散地垂下眼,按了一下最中间的小块红色按钮。
按到最底部后禾奚听到轰轰的声音,他向后撤了下步子扭头看去,只见玻璃花房右边靠墙的地方,有一盆精致的小款红花慢慢被打开了玻璃罩,和花房里的是同种花型。
不算浓的清香慢慢飘过来,禾奚正盯着那朵红花看,冷不丁就看见苏尔把它摘了下来:“?!”
禾奚那一刻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大概就像在看糟蹋大米饭浪费粮食的人一样,瞪大眼睛看苏尔。
苏尔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浑不在乎地挑了下眉,走过来,把手里那朵艳到发光的花塞给他,“拿着。”
禾奚的表情变得更怪,下意识接过一朵比自己脸还大的花,局促挺着背严肃地用双手捧着,像得到老师小红花奖章的小朋友。
他讷讷道:“给我的吗
……可为什么要突然给我这个?”
苏尔又看过来一眼,那意思是你怎么这么爱问蠢问题,他懒得答,绕过他身旁就往进来入口走。
禾奚见他离开也不敢多待,赶紧跟上,走了两步他慢慢回过味来:“苏尔,送我这个的意思,是要赔我昨天被你踩扁的那朵花吗?”
这个人又没完没了,在耳边哼哼唧唧地问来问去。
苏尔啧了声皱紧眉,见有辆观光车在身边经过,看到他后停下来,他提溜起身边的禾奚就把人往车上一放,叫开车的把禾奚送回屋子。
开车的人自然认识苏尔,这个岛上的所有人都对苏尔马首是瞻,收到苏尔的指令,那人立刻肃然地点点头,禾奚刚刚坐稳还没反应过来,就拿着一朵红花被送回了屋。
进到屋子的时候禾奚还很茫然,傻傻拿着那朵花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问邻近住着的人要了个喝光饮料的玻璃瓶,装了点清水,把花插进去。
这个插曲没在禾奚那里留下多大的波澜,因为他很快忙了起来。
再过一天就是陈如聘的生日,陈如聘准备在后天晚上举办生日晚会,这几天好多人在翻箱倒柜地搬东西。
禾奚偶尔在秦那里帮完忙以后,晚上会帮着打打气球,或者进厨房弄点奶油,这几天做几盆糕点出来等到后天当饭后点心吃。
以往陈如聘也不这么大操大办,纯粹是因为这次苏尔在。
而这次生日会的准备时间里,就属他一个寿星和苏尔最清闲,他只用吩咐别人做这做那,苏尔根本管都不管。
直到生日会的当天晚上,苏尔从靶场回来,正好撞上禾奚在搬箱子。
穿着一条白色短袖,大腿都没旁边那男的胳膊粗,费劲巴拉地搬着一个大箱子,也不知道找别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搬着,看着走两步路都能摔倒。
等到时摔倒又要各种药膏伺候。
禾奚正把箱子往前面的地方搬,头顶就传下来苏尔的声音,男人走过来看着他,“上那待着,你凑什么热闹?”
手里一空,箱子像没重量一样被提到了另一人手里,禾奚愣了下,拍了拍手心的灰道:“他们等会表演节目要用到里面的道具,我就帮忙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