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晏咬着牙甩萧彻的手。
萧彻却扯着他的手不松。
沈晏：“刘公公，去熬药，让太子殿下喝完药再进宫。”
“好嘞。”刘公公松了口气，“老奴这就去熬药。”他差一步就能当宫里最尊贵的太监了，可不能让主子坏了他的好事儿。
广平侯艰难开口：“喝什么药？太子殿下病了吗？？”
刘公公喜气洋洋：“没病，就是喝了能治癔症的药。”
癔症？
广平侯往自己嘴里塞了个提神醒脑丸，所以，他们的皇帝有疯病？
宫里来人催了一趟又一趟，广平侯坐在门槛上看着对面坐在石阶上喝药的两人，默默无言。
沈晏端着药跟萧彻的碗碰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下一次，等下一次死的时候我一定带着你。”
“长策。”萧彻幽幽道，“下一次永远不是上一次，你弃了我便是弃了我，永远也回不到上一次。”
沈晏深深吸了口气：“那你想我如何？”
萧彻低叹一声：“算了，我大度，尽量不与你计较，毕竟我心疼你总比你心疼我多一些，虽然我难受，但我以后不会再提，你莫要生我气。”
“……”沈晏扶住萧彻手里的碗往他嘴边怼，愣是给他灌了下去，“殿下，喝药。”
萧彻被灌的咳了好几声，还不忘道：“长策，你也喝。”
沈晏端起自己的药碗一口闷了。
广平侯：“……”疯病可能是人传人的。
沈晏起身，然后将萧彻也拽了起来：“走吧，殿下，我陪你进宫。”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广平侯走到刘公公身边，朝他伸手：“给我也来一碗。”
广平侯喝了一碗药，刘公公见还有剩，自己也来了一碗，然后擦干净嘴，以后刘小草就是大太监总管。
*
崇明帝猝然崩逝，总得有个缘由。
“陛下中了毒。”赵太医起身，看向沈晏和萧彻，“还是两种不同的毒，一种慢性的毒，一种中毒后几个时辰就会没命。”
“两种毒？”萧彻笑了，“竟有这么多人恨他呢。”
“七皇子昨儿来过。”曹公公道。、
沈晏蹙眉，萧允？
难道是萧允下的毒？
萧允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殿下，七皇子求见。”有小太监来禀。
沈晏已经很久没见过萧允了。
萧允如今瘦的皮包骨头，身上的衣袍有些不合身，垂在一侧的袖子空荡荡的。
萧允看着萧彻：“我杀了他。”
“你杀了他？”萧彻靠在椅子上，端了茶水慢慢抿着，眼角微微垂着，“你为何要杀
他？”
“他一定不想你当皇帝，可你不能杀他，弑君之罪对你不好，所以我替你杀了他。”
萧彻抬眼：“我斩了你的胳膊，想要你的命，你还要替我担弑君之罪，萧允，你在想什么呢？”
萧允面无表情：“你是我三哥，永远是我三哥，当初是我做错了事情，现在我只想赎罪，也想为三哥做些事情。”
赎罪？
萧彻指尖轻轻敲着杯壁：“好，我知道了。”
萧允撩袍朝沈晏跪下：“我想去封地，此生永不回京，还望成全。”
沈晏觉得萧允有些反常，也有些疑惑：“七殿下的毒从何而来？”萧彻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萧允绝不会再有途径能够拿到毒，还这么轻易能给崇明帝下毒。
萧允抿着唇：“以前留着的。”
沈晏盯着萧允瞧了一会儿，视线转向一旁老神在在的萧彻，心思几转后，终究明了。
这毒怕是萧彻让人送到萧允手边的。
“你的请求我允了。”萧彻起身来到萧允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从未想过你是如此聪慧之人，以前倒是小看了你。”萧允想要毒，那他便将毒送到他手边。
若是萧允想要杀沈晏就好了，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要了萧允的命。
谁知萧允竟如此聪慧，竟用这毒杀了崇明帝来以表忠心。
萧允脸上无悲无喜：“三哥，我现在只想活着。”
萧彻淡声道：“能不能活全在你。”
萧允得了萧彻的承诺，起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幼时跟在三哥身后，总想着有一日能与他并肩。
沈晏离开后，他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了，三哥身边再无旁人，总归能看得到他了。
可他错了。
从始至终，三哥的眼里都只有沈晏而已。
沈晏活着与沈晏死了，都无两样。
现如今，三哥盼着他对沈晏动手，这样三哥才能杀了他。
萧允苦笑一声，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的命竟然会是沈晏保全的。
“慢性毒是谁下的？”沈晏来到萧彻身边，“不会是皇后，皇后一定是想他活着的，所以是……淑妃。”
“长策之聪慧，我望尘莫及。”萧彻转头朝他笑。
沈晏挑眉：“殿下之聪慧，长策才是望尘莫及。”他不让他杀，但他的殿下有的是法子，放任旁人来杀，也真是委屈他了。
萧彻揽住沈晏的肩膀：“长策，自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沈晏闻言，心下感动，轻轻攥住了萧彻袖袍内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以后整个皇宫都是我们的，每一个宫殿都用不同的名字，每一张床，每一个屏风，每一张书案，每一个凉亭都是不一样的。”萧彻喃喃，“还可以换成草床，木床，水床，玉石床……”
“……”沈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甩他的手，“殿下请慎言。”
“长策，你的脸皮何时这般薄了？”
“萧云翊，我一直很要脸。”沈晏咬牙，“皇上还躺在那里呢，你收敛一些。”
萧彻往后看了一眼：“你是怕他看吗？无妨，长策，他已经死了。”
沈晏：“……”
有小孩儿自两人中间冒出一颗脑袋，仰头看着二人：“真的不能我来当皇帝吗？”
沈晏按住他的脑袋给他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