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他们上楼去看沈文鸿。
走上楼,沈文鸿已经睡下了,远远的,他们只停留在了房门外。
看着被厚重窗帘遮蔽的密不透风的阴暗房间,层层被褥间露出一头花白稀疏的头发。
鼻尖嗅到一股老年人特有的衰朽的味道,沈良庭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逃避完全没有必要,他没必要害怕这里,不敢面对这里。他已长大了成长了,这里并不应该对他构成威胁、再让他恐惧。
“哥,你今晚就睡这吧。”从二楼下来,沈少虞提议。
在张兰的注视下,沈良庭点头同意,“嗯。”
“我叫人给你准备间客房。”沈少虞说。
“不用,就以前那间就可以,我没什么东西。”沈良庭以前的房间说白了只是一间小小的储物间,放下一张床后连个柜子都放不下。
“你要睡的话我叫人先去整理一下,里面堆了些杂物。”张兰说。
“行,妈你叫人去理一下,我陪哥去楼下院子里走走。”说着沈少虞就搭了沈良庭的肩往楼下去。
两人走出房子,在庭院的石子路上闲逛。月色下,小池水波粼粼,假山耸峙,梧桐树枝叶繁茂,投下黑漆漆的影子,随夜风摇曳。
走上位于小池中央的亭子,沈良庭面对着池水站定,水面拂过清凉的晚风,上弦月的倒影被吹出层层褶皱。沈良庭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食指一敲烟盒底部掉下一根烟来,打火机捺燃,刚刚点上,沈少虞站到他身边。
“不要抽烟了。”
沈良庭侧头,看到沈少虞伸过来的手里躺着颗薄荷糖,“对身体不好,爸就是抽烟抽多了,肺出了问题,总是咳嗽。要是有了瘾的话,可以吃这个。”
沈良庭抬头向前方,吐出嘴里含着的一口烟,“沈少虞,你这样费心思示好是为了什么?”
沈少虞刚刚张开嘴,沈良庭又说,“不要说什么兄弟情的鬼话,我不相信。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从前在干什么?”
沈少虞收回手,“哥,你果然在怨恨我们。我知道妈以前做的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警察法院监狱里那帮人都可以失业了。”沈良庭扭头看他,“有什么话就直说。你这次回来也不是被张兰骗回来或者担心爸爸健康吧?否则你早就可以回来了,何必要在这种尴尬的时间点。”
沈少虞说,“哥你不要这样想我,爸爸出事的时候我人在亚马逊,手机没有讯号,收不到外界消息。等知道后,我就立刻赶回来了。”
“不是说去沙漠种树吗,怎么又跑到丛林里去了?”沈良庭一抖指尖,敲落一截烟灰,“所以你没想过帮着你妈对付我,抢回属于你们的东西?”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对公司不感兴趣,只是妈太执着了,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所以呢?”
“我在国外已经找好工作,也买了房子,之前就想让一家人搬过去住了。只是……”
“你妈汇出去的钱被拦截了,你们出不去。”沈良庭帮他补上。
“是,”沈少虞苦笑了下,“妈做了不太合规矩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如果你肯放过这件事的话,我可以劝服妈不再跟你做对,我们一家人立刻移民去国外,你不会再见到我们。哥,我们毕竟是兄弟,我不想跟你斗,更不想跟你成仇人。”
沈良庭夹着烟的手一顿,随后在虚空中一挥,挥散聚拢的烟雾,白雾散开后露出的眉眼浓黑深沉,轻蔑地一撇嘴角,“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拖延?等你们到了国外,天高地阔,我就是给自己埋了个不知道何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还不如让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这样担惊受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