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来上菜,黎梦圆嘟了嘴,低头用刀叉折磨盘里的小羊排。
小时候她去傅家,如果傅闻璟在,身边也常常跟着一个瘦小的萝卜头。她对沈良庭的印象不深,因为沈良庭话少胆怯,更像一个看不见的影子。
虽然今天多了一个人,不过好久没和璟哥哥好好吃顿饭了,这顿西餐黎梦圆吃得还是有滋有味。
以前黎傅两家交好的时候,傅闻璟可能真有些带小孩的天赋,黎梦圆还是个四五岁小孩时就喜欢跟着傅闻璟身后跑。后来十几年不见,黎梦圆长成了大姑娘,有一次黎重带着她去参加一个晚宴,她嫌屋里闷跑到外头透气,天色忽变刮起大风,她肩上披的纱巾被风吹跑,正吹到了一个男人手上。
她转身看见男人握着纱巾,逆着满屋灯火向她走来,身形挺拔修长,月光下移,脸一点点从暗处显露出来,从眼到鼻到唇,深邃立体,英俊倜傥,直到完全被月光照亮,黎梦圆觉得自己的心也越跳越快。
男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纱巾披上她的肩时,还残留掌心的温度。
这多像一个罗曼蒂克故事的开头,从小时的初遇,到十几年后的重逢。一切都很浪漫,足以让一个少女情窦初开。
沈良庭看到黎梦圆先是失望后又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有一抹梦幻般的微笑,他有些莫名地挑眉,禁不住用红酒杯冰凉的杯沿压上了下嘴唇。
一转眼就瞥到了傅闻璟的眼神,稍稍带了点警告,摆明了就是他敢走,就会找他秋后算账。沈良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能把这场戏演到底。
吃饭过程中,黎梦圆一直找各种话题跟傅闻璟说话,小鸟一样活泼,傅闻璟虽然听的居多,也会回应她,就算是有来有回,只是偏于礼貌客气。
沈良庭百无聊赖地坐着,既不出声打断也不彻底走人,酒液在口腔转了转,抿到发苦。
他审视地看着这对男女,单论外貌倒很搭配,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既然襄王瞎了眼,神女又何必吊死在一根枝上?更何况是一根三十多岁的老枝。黎梦圆这样聪明,怎么会看不透傅闻璟对她没有意思?不是自欺欺人,就是执拗地相信自己持久的真心能打动一颗顽石。
沈良庭看久了,又有些动摇,黎梦圆这样年轻,愿意大胆直率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没有错,谁能忍心伤害一个死心塌地爱着自己的人?更何况这份爱,美丽、热烈且前途无量。对比一看,傅闻璟其实没有理由拒绝。
沈良庭移开眼睛,看到桌角打包好的松饼,手一碰包装盒已经没有温度,多可惜,冷掉的松饼还有什么好吃?这顿饭竟然吃了这么久。他暗暗后悔,早知道刚刚不要打包了。
又听他们聊了会儿,沈良庭有些待不下去,起身离桌,说要出去透透气。
抽烟区在露天的一个小平台上,会经过卫生间的洗手台。
等沈良庭再回来时,恰好和黎梦圆在洗手台碰上。
黎梦圆刚刚洗完手,抽了纸巾擦干,正从包里掏出护手霜涂抹,有一股好闻的牛油果香气。
沈良庭认出这牌子,条件反射地上前问,“Musel的好用吗?”